肖未刚一到码头,眼尖的水东来就迎了上来。
肖未扫了他一眼,这水东来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先前还吐得天昏地暗下不了床,刚一落地不过半天时间就活蹦乱跳的指挥着西军的将士开始卸粮食了。
牛重一听见水东来的喊声也紧跟着迎了上来,肖未看了看这位梧州知州的脸色可是比早上的时候好多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喜上眉梢春风得意。
可是甄延呢?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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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的在纷乱嘈杂的码头上搜寻着甄延的身影。
他和甄延并无来往,但相比从未相识的牛重,除了甄延他并没有别的选择。可是甄延却在远处忙着东军搬运粮食,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真是多亏了肖将军和西军这一众将士,这粮食的事儿总算是解决了。”
“牛知州客气了,都是王爷安排得当,肖某不过奉命行事罢了,不敢居功。”
“王爷自然是运筹帷幄思虑周祥,但是总归还得肖将军治军有方才能事成。还请将军务必在梧州多留几日,让西军将士们也好好整顿一番。”
牛重一脸殷切的迎了上来,听他说话的语气倒全不似肖未往日所见那些达官贵人,再细看他的样貌,相比五品知州,反而更像是个朴实本分的庄稼人。
对了,他似乎曾经听说过,这位牛重牛知州原本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知县,皆因不愿与罗闵行同流合污才冒险投到了轩王门下,在梧州一役中立了大功才被景帝钦点为梧州知州。
身家清白,又是个正派朴实的读书人。
肖未心念一动,如果他是钺,相比甄家的将军也许反而会更加欣赏这位牛知州。
可是他该怎么支开水副将呢?
“我说肖将军,你看人家牛知州一片盛情,咱们总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番好意不是,是不是就在梧州多留上个几日,好好休息休息?”
水东来见肖未一时没答话,还以为他心生犹豫不愿在梧州停留,这才挤眉弄眼的不停的朝着肖未使眼色。
肖未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这个水东来,一说到吃喝玩乐他就来劲。虽说心肠不坏,又是个得力的好副将,可是事关轩王,要是被他那个大嗓门一嚷嚷,恐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水东来难道还没听说王爷的吩咐,要从西军借两千粮食给东军应急?”
“什么?!两千?!”
果然,水东来一听肖未这话马上变了脸色。
水东来在西军原本就是主管粮食的副将,粮食可就是他的命,平时让他借个几百袋给肃州应应急,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这次轩王一开口就是两千袋,可不就跟刨了他老水家的祖坟似的。
“不行!那可不行!咱们西军原本存粮就少,这要一下借出去两千,那咱们营里的将士吃啥?全都喝西北风管饱呢?”
水东来连连摇头,一张脸黑得跟锅底灰似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难怪这牛知州这么热情,敢情是惦记着他们西军的两千粮食来着。
两千呐,搁谁手里不得笑开了花呐。
牛重眼见这位水副将方才还笑逐颜开的要留在梧州,可是一提粮食的事儿那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怪不得老爹总说穷兵黩武皆武夫,他这一回可算是长见识了。
原本看肖将军还是个识大体讲道理的人,可是他手下这位水副将。。。
牛重心里正纳闷,却见水东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简直好像恨不得一巴掌扇死他。
这下牛重可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借粮的明明是东军,这位水将军瞪他做什么。
“这是轩王的意思,你还敢抗旨不成?”
“轩王。。。”
水东来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答话却见甄延也朝这边走了过来。
“末将在那边听闻几位提起借粮一事,虽说是王爷的意思,但总归还是令肖将军为难了。”
“甄将军客气了,东军西军本就同出一源,东军有难西军自当守望相助。”
“话虽如此,但两军之间。。。此番难得肖将军大义,末将必定铭感于心,愿与将军携手,共振镇北威名。”
甄延说着说着却突然顿了一下,牛重听不明白他这一顿的深意,肖未和水东来却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自从甄老将军告病之后,两军之间各自为战隔阂已久,镇北军之名早已名存实亡。
甄延虽然没有明说,可是肖未和水东来却都听明白了,无论两军之间有多少矛盾,镇北军终究还是镇北军。
而且自从肖未接掌西军主将之后一直有意修补两军之间的关系,但奈何两军之间矛盾已久又有小人从中作梗,就连那位与甄延同姓的东军主将也难以控制,所以两军只能一直这么僵持着,已经有许多年了。
若能借此事修复两军关系打开局面,让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栽一个大跟头,到底也算是件好事。
只可惜了他那两千袋粮食哟。
水东来虽然还是一脸肉痛不已的表情,但到底还是没有再反对。
“若能如此,那自然是再好不过。更何况王爷不是说了,七天之后第二批粮食也就到了,西军不过是暂时借粮给东军应急罢了,左右不过几天的时间,总还能应付过去。”
原来只要七天的时间这借出去的粮就能还回来,那还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