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管事,听你这么说,莫非你去过啊。”我探出头望望车窗外的桂树林,前方已经能看到一片青瓦白墙的宅子在不远处了。
“没去过,都是听说的,您现在要去的茶楼,就能喝到正宗的岐山黄翎。”
“驾————”冯管事又往马身上挥了一鞭,车走得更快了。
“看来这个茶楼不简单啊,居然能特供到茶叶,别的地方都很难喝到的,他那里有。“
冯管事语调爽朗道:“他有啊,因为茶楼的老板跟茶园的老板啊,哈哈是一家。“
我睁大眼睛愣住了,呆怔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们独家的啊。怪不得能卖出个很贵的价钱,这个老板很有钱吧,独一份儿啊。“
“这家的本来就不差钱,您没听过么。利通行就是他家开的。“冯管事不急不躁的回了我一句。
“什么?“我被这句话震得差点从车座上掉下来,”说了半天,您说的茶楼老板跟茶园老板是柳家的?“
“正是。“
我有点恍惚的看着那一大片快要到尽头的桂树林跟前方那座越来越近的园子,说不出话来。
……马车刚到园子门口。就有小厮上来接应。
冯管事对我一躬身道:“等您见完大夫要回去,会有伙计来通知我的。”
小厮带着冯管事去院子门口设置的一间屋子歇脚喝茶了。
又有一个小厮从屋子里出来,把马牵走了吃草喝水。
我站在屋檐下,眼神专注的看着连绵的院墙,意识到里面的面积应该是不小的。
正思量着,园子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开启了,从里头走出来一个笑吟吟的童子。
他五官端正,穿一身干净整洁的青衣,冲我行了个礼道:“请问这位公子。您是跟柳大夫有约的么?”
我点了点头。童子引领着我进门。
才跨进门槛。我就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翠竹摇风,连绵成片,假山喷泉。清雅幽静。
竹林里一条青石板铺就的道路蜿蜒通向那一座露出檐角难窥全貌的小楼。
应该就是我此行相约去见柳大夫的地点了。
如此静谧的园子全然想不到会是个茶楼的所在,倒是像哪个文人墨客的私家居所。
我跟随着童子走过竹林。来到了小楼跟前。
童子再度向我行礼道:“二楼左转,第一个雅间便是,您上去先喝杯茶吧,柳大夫随后就到。“
我顺着楼梯上去,推开了二楼左转第一个雅间的门。
屋子正中央摆放着几案跟两个软垫。
我走过去挑了其中一个软垫坐下来。
很快便有跟先前引领我的童子一样着装的另一人,端着盛放茶点跟茶壶的托盘进来。
果然是“岐山黄翎“,跟我在殉玉阁船上喝到的一样,茶汤橙黄明亮,香气清远芬芳。
揭开茶壶盖子,可以看到冲泡后的茶叶一根根竖起。
我合上盖子,替自己沏了一杯茶。
配茶的点心也精致。
藕粉桂花糕,每一块只比棋子大不了多少,用磨具压制成了梅花形状。
蜜汁腌制去了核的青梅饼,整齐的在盘中码成一朵朵。
茶是好茶,茶点也可口。
我从一进门盘坐在软垫上,到后来实在忍不住站起来活动我快要麻木的双腿。
这房间,始终只有我一个人,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进来。
我先是耐心的候着,渐渐有了些焦躁。
等到又喝下了一杯茶,还是没有人出现。
我终于有些忍耐不住了,返身推开雅间的大门,门外守候着的童子正等候在那里。
“请问柳大夫是不是约我在这里等啊?还是另一个雅间。“
我有些怀疑是否童子弄错了地点。
“是这里,没有错的,请公子再耐心等等。“
童子的神情很镇定,态度依旧谦和有礼。
“柳大夫应该是快要到了。”
无奈之下,我只能带着疑惑重新折返回桌边,盘腿坐了下来。
茶水已经上来第二壶,我皱眉看着又换了花样的一大盘茶点说不出话。
这算什么?
约了在这里相见,那个柳大夫却不出现。
从日上三竿直等到日头的影子都有些斜了。
房间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我有些无所适从快要等不下去了,正准备起身到门外再去问问童子。
门,被轻轻推开了。
先前在门口守候着的童子进来。
他看着我眼中充满遗憾的道:“柳大夫要救治个病人,耽误了来的时间,他让我代他,向您致歉。”
“实在是情非得已,万望您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