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如今楚谨灏痴迷宋明月,这倒也不是大问题,毕竟宋明月与楚谨瑜真心相爱,皇上难以拆散他们。
但是,柔贵妃位高权重,身份尊贵,母家尊荣。如今,又怀孕六个多月,难保不会生下皇子。到时候,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吗?
陈嫔虽有孕,但所幸家世不好,也失了皇上宠爱,不足畏惧。
惠妃,宋星星早已与丞相府失去关联。可是如今深的皇上宠爱,年轻貌美又有孕了,也是个强有力的对手!
钱皇后咬紧后槽牙,从赵嬷嬷怀里抬起头,满脸阴狠的说道,“嬷嬷。没有皇上宠爱,没有皇子傍身。你说,本宫这后位还能坐多久?”
“娘娘,您的意思是?”
赵嬷嬷看着钱皇后脸上的阴鸷笑意,心头打了个突,试探着问道。
“不错,本宫不但要将这些贱人连根拔起,甚至他们腹中的龙种,本宫也要据为己有!到时候,本宫便是皇子的母后,将来便是这北兴朝的皇太后!我要看那些个贱人,还能笑多久!”
钱皇后咬牙切齿的沉声说道。
“娘娘不可啊!娘娘您要冷静!您如今有的也只有后位了,所以您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一旦被发现,娘娘您……”
赵嬷嬷着急的满头大汗,对着冥顽不灵的钱皇后劝阻着。
“嬷嬷你不要劝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放心,等着本宫坐稳后位,便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钱皇后勉强笑着,对着紧张担忧的赵嬷嬷柔声道。
赵嬷嬷见她如此冥顽不灵,也懒得再多费口舌。只得无奈的退出去,紧张的观察钱皇后的一举一动,等着若是有什么麻烦,便站出来替钱皇后扛了……
宋明月整日被杨露涵拘着在身前学做绣活,楚谨瑜也与宋自怀等人一起商讨大事。所以,宋明月的一举一动,杨露涵倒也真是一清二楚。
此刻,杨露涵手里捧着一卷书卷,对着窗下榻上无聊的逗弄着小乖乖的宋明月说道,“你少把你那小乖乖弄出来吓人,今儿个早上还吓坏了一个小丫头呢!”
“娘亲,小乖乖只是长得比较丑陋而已。其实性子很好的,有一句话叫做什么来着,别看我长得丑,其实我很温柔!”
说着,宋明月对着小乖乖硕大的头使劲拍了几掌,“对吧,对吧,丑八怪!”
小乖乖直立起身子不满的对着宋明月吐了吐舌芯,“你才是丑八怪,你全家都是丑八怪!”
见小乖乖居然敢反抗了,宋明月不乐意了。一个翻身蹦跶起来,抬脚便踢了过去,“哟呵!小样,胆儿肥了不成,居然敢骂姐姐是丑八怪!”
说着,一脚便踢了过去,小乖乖回头示威的瞪了好几眼。见宋明月动手抄家伙了,忙卷起身子往窗外爬去,傲娇的一回头,“哼哼,小爷我好汉不吃眼前亏!”
见小乖乖溜跑了,宋明月这才放下手里的戒尺,对着窗外啐了一口,冷哼道,“算你跑得快!”
瞧着宋明月如此孩子气的一面,杨露涵无奈的摇了摇头,轻笑着看向宋明月,“你呀,都是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怎的还如此孩子气?”
见宋明月面色毫不在意,杨露涵也无奈,只好问道,“你前几日命小乖乖给宋星星送的那什么东西,宋星星会相信你吗?”
“她敢不相信,如今她的小命可都掌握在我的手里呢!况且,她想除掉钱皇后的心思,可是比什么都强烈。因此,即便是兵行险招,她也会用的。”
宋明月似笑非笑的看向窗外,想起前几日专门给钱皇后制的一味无色无味的毒药。发起病来,与普通病症无异,医治普通病症的药物,却对她根本不起作用!
最要紧的是,这样的病症,所有太医都能查探出来,却束手无策!
她就是要让钱皇后无疾而终,就是要她饱受病痛折磨,就是要让她尝一尝当日冬儿所受的痛苦折磨!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钱皇后终于毒发了。
这一日清晨,虽说是早秋,天气却还不甚凉。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钱皇后一夜之间居然染上风寒,竟还咳出了血!
这可是大事!
于是,太医院所有太医全体出动,依次为钱皇后把脉。所有人的结论都是,钱皇后染上了风寒,只需饮药静养便是。
瞧着不是什么大问题,楚谨灏便直接拂袖而去,转身奔往储秀宫。因为前一秒储秀宫有人来报,说陈嫔羊水破了,即将生产。
皇后染病,陈嫔生产。
这一日,整个皇宫热闹不已。
宋星星睡了一大早才起床,一大早得来的消息,真是让她精神振奋不已啊!整个人只觉得神清气爽。
不过,她有孕在身,那些个污浊地,她自是不用前去搅合!免得殃及自身。
柔贵妃也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在鸾凤殿不安的来回走动着,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她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这时,花眠突然现身,将一张纸条递给她。
柔贵妃接过纸条,一看是宋明月的字迹,忙拆开来看。原来,是宋明月叮嘱她今日千万不要出鸾凤殿一步,不要去坤宁宫看望钱皇后,也不要去储秀宫探望生产的陈嫔。
更加要远离的是,永春宫宋星星。
最后,宋明月问了她一个问题,你愿意做皇后吗?
柔贵妃是个聪明人,瞬间便知晓了今日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还有宋明月最后那一句问话,让柔贵妃唏嘘不断。
思索片刻,柔贵妃命人研磨,抬起笔写下自己的内心所想,命花眠转交给宋明月。
有了花眠后,她确实日子过得舒心不少。暗中的那些危险,皆是被花眠给清除掉了。因此,柔贵妃心中也更加感激她的小表妹,细心的宋明月。
这日,柔贵妃便借着身子不适,在鸾凤殿安静的歇息起来。期间,楚谨灏竟奇迹般的过来探望了她一回。
宋明月当着杨露涵的面打开柔贵妃的纸条,只见上面只有一首诗词:
金碧辉煌,他人只道富贵处;
大殿之上,莺莺燕燕歌舞升;
深宫红墙,多少红颜含怨终;
勾心斗角,无奈只为求生存。
宋明月认得,这首词,其要表达的意思便是,她无意恩宠,无意富贵权谋,只求淡然处世,得以平安生存。
即便有勾心斗角,也只是为了安危。
于是,宋明月明白了柔贵妃的意思,也不强迫她。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若是强行让柔贵妃坐上皇后的位子,只怕将来,会跌落的更惨……
因为,毕竟这个江山,日后属于谁,如今还难以有定论。
听到陈嫔羊水已破的消息,且楚谨灏不管她的安危,直接去了储秀宫。钱皇后只觉得心脏抽搐的更加厉害了,陈嫔……
挥退身边所有人,钱皇后开始独自整理起衣裳妆容来。
她乃是堂堂中宫皇后,妃嫔生产,岂能不亲自前往坐镇?陈嫔啊陈嫔,只希望今日你能安全产下皇子才是,否则……
钱皇后阴沉的笑着,转身独自往储秀宫走去。
暗中观察她好几日的赵嬷嬷,见钱皇后果真去了储秀宫。急的团团转,不假思索的也往储秀宫跑去。
这一厢,陈嫔不知食用了什么东西,竟使得胎气逆转,胎位不正,导致难产。
太医们束手无策的跪在床边,满身大汗的思索商议着要如何让胎儿成功生产下来。方才在殿外,皇上可是亲口说了,即便是难产,也要保住胎儿,陈嫔的安危,只要尽力便是。
幸好陈嫔刚刚昏迷过去了,没有听到这句话。否则,即便是参汤吊着,陈嫔怕是也无力生产啊!
虽然他们一面感叹皇上的冷淡心肠,但是一面又能理解他。皇上已步入中年,却膝下无子,自是要保住龙胎才是……
钱皇后踏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进来,见楚谨灏满脸紧张的坐在殿外等候着,好生宽慰一番,便直接进了内殿。
楚谨灏感激的看了钱皇后一眼,不愧是他的发妻,自身染上了风寒,却还不顾安危进入那血腥之地照顾陈嫔。
虽说怕钱皇后将风寒染给陈嫔,此时楚谨灏却也已经不管不顾了,只想着他的皇儿要平安落地才是。
堂堂一国之君的楚谨灏,从未觉得这样紧张过,不由得站起身,双手合十在殿里焦急万分的踱起步来。
老天爷,求求你一定要让朕的皇儿平安生产!
钱皇后满心厌恶的进了产房,血腥气重的让她想要呕吐!她用力捂着口鼻,缓缓的往陈嫔身边走去。
太医一看是钱皇后,却也只是慌张地行了礼,几人继续商议着。生怕今日出了差错,皇上会要了他们的小命。
今日因着柔贵妃身子不适,因着周太医在鸾凤殿照料柔贵妃胎儿,未曾过来。陈嫔已经难产,柔贵妃的胎可不能再出什么事。
因此,楚谨灏也没有命人去将周太医请过来。
钱皇后象征性的关切慰问了一番,便接过冬雪手中的参汤,亲自给昏迷不醒、面色苍白的陈嫔喂了起来。
不多时,只见陈嫔悠悠转醒,且开始大声的叫喊着腹痛不止。
殿外不安等候的楚谨灏,听到陈嫔的大叫声,更是焦急的满头大汗。太医们也顾不得继续商议,忙上前检查陈嫔究竟为何会腹痛。
钱皇后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叫吧,痛吧!就是这样,你越是叫的惨烈,本宫听着这心里便越是舒坦!
不多时,只见陈嫔一句面色泛黑,已经无力气再叫喊。嘴角先是渗出方才饮用的参汤,而后便开始渗出丝丝黑色的鲜血,
即便是下半身,也已经血流不止。
“皇上,不好了皇上!陈嫔难产加剧,怕是,怕是……”
“皇上,不好了!陈嫔她,她已经落气了!”
“皇上节哀,小皇子……”
接连跑出来三名慌慌张张的太医,跪在地上对着面色悲戚的楚谨灏禀报道。
“你们说什么?小皇子怎么了!”
楚谨瑜一把提起面前的太医衣领,面容阴沉的问道。
“皇上,节哀啊……”
这时,钱皇后脸上挂满泪痕,神色悲伤的走了出来,“陈嫔已经落气了,小皇子,也因为在腹中憋得太久,没有了脉搏……”
“什么?!”
楚谨灏只觉得如五雷轰顶,脚下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他的皇儿……
“皇上,节哀啊!”
钱皇后忙上前扶住楚谨灏,哀声叫道。
“朕不信!来人,不是一直说陈嫔的胎像稳固吗?怎的会突然难产?怎会突然就生产,怎会突然就落气了?!来人,给朕查!储秀宫上上下下,一个角落也不准放过,伺候陈嫔的人,一律要严审!给朕查!”
楚谨灏一把推开钱皇后,胸膛猛烈的起伏着,对着殿内殿外的侍卫大声吩咐道。
“回皇上,陈嫔的胎像确实一直稳固。本来会是在十日后生产,不知为何今日会提前早产。都是微臣们看护不力,还望皇上能让微臣们查验一下陈嫔今日的吃穿用度,让微臣将功补过!”
两名一直看护陈嫔胎像的太医爬了出来,对着楚谨灏使劲磕头喊道。
楚谨灏虽愤怒难忍,但也知晓此事还需彻查,因此便也无意过多为难。只是面色铁青的一挥手,让人将陈嫔今日的吃食端了上来。
“皇上,娘娘就是早上饮用了这碗燕窝粥后突然腹痛,随后羊水便破了。”
冬雪哭得两眼红肿,将半碗吃剩下的燕窝粥端了上来。
太医忙走上前仔细查验着,半晌对着仍怒气未平的楚谨灏回道,“回皇上,这碗燕窝粥里被人混进了桂圆!桂圆乃是活血化瘀的东西,属凉性。孕妇应避开这些东西,否则便会早产啊!”
听到太医回答,楚谨灏眯起了眼睛。很好,原来陈嫔早产,胎儿难产,竟都是人为的!
“查!给朕查!”
楚谨灏怒极反笑,此刻脸上挂满阴鸷的笑意,对着侍卫沉声吩咐道。
“皇上,不用查了,是老奴做的!”
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不等开始彻查,钱皇后身边的赵嬷嬷便从殿外脚步沉稳的走进来,大声答道。
“什么?赵嬷嬷?!”
钱皇后惊愕的瞪圆了眼睛,赵嬷嬷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楚谨灏猛地回头看向钱皇后。脸上神情晦暗不明,“皇后,朕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臣妾也不知道啊皇上!”
钱皇后惊恐的看向楚谨灏,随即又看向赵嬷嬷,声音颤抖着问道,“嬷嬷,你胡说什么!这不是你做的!”
“皇上,您别责怪皇后娘娘。此事与她无关,她毫不知情。都是老奴看不惯陈嫔有孕后那副张狂的样子,处处对皇后娘娘不敬,还耀武扬威。老奴不忍皇后娘娘受此委屈,所以便暗地里自作主张的毒害了陈嫔,只想着为皇后娘娘出一口恶气。所以,还望皇上千万不要怪罪皇后娘娘!皇后心里的苦,只有老奴知道,希望皇上能相信她,能好好待她!”
说着,赵嬷嬷看向泪流满面的钱皇后,也哽咽着开始流起了眼泪,“皇后娘娘,老奴虽是您的乳母,但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老奴不忍你受到任何委屈伤害,今后,您要好好照顾自己。老奴,老奴来世再与您做母女!”
话音刚落,赵嬷嬷便准备一头撞向身旁的柱子。
楚谨灏一个闪身,拦在了赵嬷嬷身前。只是,神情异常冷淡,“来人,带赵嬷嬷去慎刑司严刑审问,务必要从她嘴里给朕撬出真话来!”
很快,便有人来拖走了面色轻松地赵嬷嬷。
钱皇后呆呆的瘫坐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赵嬷嬷被带走却无能为力。
此刻,见楚谨灏神情冷淡的看向她,眼里充满怀疑与失望。钱皇后这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忙扑向楚谨灏,“皇上,赵嬷嬷是无辜的皇上!赵嬷嬷整日跟在臣妾身边寸步不离,怎会毒害陈嫔?求皇上做主,放赵嬷嬷一条生路啊皇上!”
见钱皇后哭得声泪俱下,楚谨灏丝毫不为所动,“入了慎刑司,吐出的话便都是真话。若是她真是无辜的,朕自然会放过她。”
说完,一脚踹开钱皇后,冷声说道,“此事定与你脱不了干系,你便回宫待着吧!没有朕的旨意,不准踏出坤宁宫一步!”
“皇上!皇上,您这是,不相信臣妾……”
钱皇后呆呆的看着楚谨灏,此时也忘记了挣扎。
她与楚谨灏成亲数十载,这是第一次,楚谨灏如此不信任她。她只觉得整个世界坍塌了,她的天,暗了。
“你是什么样的人,朕心中再清楚不过。好了,你回去吧!事情还未查清楚之前,朕不想看到你。”
今日已经心力交瘁的楚谨灏,也无力多说。只挥了挥手,命人带走钱皇后。也不进陈嫔产房去看一眼失去的哀魂,转身踉踉跄跄的往外走去。
好几日过去了,慎刑司来人禀报,“赵嬷嬷受不住酷刑,已经咬舌自尽。只是,临终前一秒,还在大声喊叫着让皇上一定要相信皇后娘娘,此事是她一个人做的。”
楚谨灏无力的挥了挥手,挥退所有人。想起这么多年来与钱皇后的相敬如宾,心头感慨不已,不由自主的往坤宁宫走去。
短短几日,钱皇后便已经像是老了十岁般。头上已经生出了丝丝白发,她的“风寒症”更是让她消瘦不已。
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那让陈嫔突然早产的那碗燕窝粥,究竟是谁动的手脚。赵嬷嬷怎么突然站出来认罪,她很确信,赵嬷嬷不会背叛她。
可是,为何会是赵嬷嬷……
而且,她只是穿上了熏艾后的里衣,外衣罩上浓浓的药香味进入了陈嫔的产房,熏艾的味道,在药味和浓浓的血腥味中,很好的被掩盖掉了。
所以,她坐在陈嫔身边,加速她难产,血崩后才起身出了产房。
没错,陈嫔与胎儿的落气都是因为她做的手脚。可是,到现在她也不明白,那碗燕窝粥究竟是谁做的!
日思夜想,加之风寒侵体越来越严重,任何药物也无法遏制。赵嬷嬷离世,楚谨灏的不闻不问与不信任,下人的伺候不利,让钱皇后病情越来越重。
这一夜,钱皇后仍是呆呆的坐在窗前的榻上冥思苦想时,一阵阴风拂过,终是遗憾而又不甘心的闭上了双眼。
双手僵硬的垂落下来。
楚谨瑜情不自禁的走到了坤宁宫,还在思索着如何与钱皇后进行谈话,第一句话究竟该说什么时,耳边便传来了宫女的尖叫声。
随后,便传来坤宁宫大太监的悲鸣声,“皇后娘娘殡天了!皇后娘娘殡天了!”
一声又一声,悲戚而又贯穿耳膜的尖利嗓音,令楚谨灏的脚步如同被定在原地般,迟迟踏不出第二步。
刚刚死去的人儿,毕竟是与他相守数十载、同甘共苦数十载的发妻啊……
楚谨灏身子剧烈的颤抖着,脚下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神情悲戚,始料未及的两行浊泪划过胡渣满面的冰冷脸颊。
------题外话------
头昏眼花……昨晚一点睡觉……今天上班工作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