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四点了点头,抬脚迈入房中,一股热意霎时扑面而来。
外面是寒冬腊月,屋内却是阳春三月,奔波了大半天的方四乍然走进,一时不适应,胸口闷闷的,不由微微蹙起了眉。
范质见状,搁下手中的书,吩咐下人开窗透气。
方四摆了摆手,“范公子不必如此,公子身子骨尚不大好,还是不要吹冷风的好。”
范质自嘲一笑:“无碍,质的身子还没娇弱到这种地步。”
方四摸了摸鼻子,范质都这么说了,他也没再坚持。
“质见将军来时神色匆匆,可是出了什么事?”范质抬眼,轻轻地看向方四,不疾不徐地问道。
方四点头,“在下此行为令兄而来,范公子可知,陆大哥如今人在何处?”
范质被“令兄”两个字取悦到了,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兄长此刻应该在南边的颍州城内。”
“颍州?这么远……”方四叹了口气,苦恼不已,怎么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偏偏一个都不在?
流云纹,狱中蹊跷死亡的刺客,这两件事都是陆韶在暗中调查,他只知道个大概,并不知道个中详情。
范质打量着方四的神色,垂眸思索一瞬,“若是事情紧要,质可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到颍州。”
方四想了想,“只能如此了,不知可否借纸笔一用?”
“请。”
范质很有自觉地移开了眼睛,凝神向窗外眺望。
颍州,也不知道兄长此行顺利吗……
谁能想到呢,作为兄长和郡君信使的他,日日看着两人的书信来往,自己却一封信都没有收到过。
一封都没有……
范质发自内心地对自己在兄长心中的地位表示怀疑。
颍州城,陆韶似有所感,走到窗棂边,望了一眼天边连绵起伏的山线,“我们离开京城几天了?”
郭知宜不在身旁,陆韶的脸上便没了什么表情,冷峻得不近人情。跟着他一起从京城出来的侍卫忍冬不大敢抬头看他的神色,敛着眼睛答道:“回公子,算上今日,不过六天。”
陆韶心底轻叹,已经六天了啊。
“金银山庄那边怎么样了?”
“姓姜的老狐狸仗着自己背后有人,还在打马虎眼,但我们派去暗中查探的人已经有消息了,金银山庄的账面不对,不但有一笔数额很大的钱来路不明,而且其他许多项入账也和实际情况对不上。属下怀疑,姜茂文给您的是个假账本。”
“呵。”陆韶冷笑一声,搭在窗沿上的五指紧紧地攥着,青筋毕露,“自作聪明。”
忍冬头皮一紧,战战兢兢地等着陆韶下面的吩咐。
陆韶却是鼓动胸腔,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出乎意料地来了句,“耽误回京的行程,金银山庄,姜家,我记下了。”
忍冬微怔,敢情,姜家最得罪这位公子的事,不是造假账,而是耽误了他们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