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知宜垂眉,轻轻笑了一声,没说话。她上前两步,余光中瞥见严瑾瑶发间的一抹霞色,于是抬头仔细打量了两眼。
是朵新鲜的杜鹃花,色浓,花盛,蕊间含露。
严瑾瑶本就是艳光照人的大美人,别上这么一朵同样明丽的杜鹃,两相对比,竟是人比花娇。
“这朵杜鹃倒是很衬瑾瑶。”郭知宜赞了一句,跟在身侧的李秀秀也附和,“我也觉得,要是我,肯定压不住这么鲜艳的花。”
“换我也不行,”郭知宜赞同,“艳而不俗,媚而不妖,清丽娇妍,整个汴梁也只有瑾瑶这样的大美人能压得住了。”
“郡主过奖了。”严瑾瑶低下头,似是被夸的有些羞涩,双颊泛起一丝绯色。
师屠笑眯眯道,“看吧,我就说合适,严小姐方才还抗拒得很呢。”
“呵呵,你的眼光倒是好。”
郭知宜意有所指道。
师屠拿出读书人的儒雅做派,行礼道:“谢郡主夸奖。”
郭知宜嗤笑一声,不再和师屠掰扯,与严瑾瑶、李秀秀一道回了女客那边。
亭中顿时只剩下陆韶和师屠两人。
陆韶扫了眼师屠的书生打扮,冷声道:“装模作样。”
师屠“嘁”了一声,轻蔑道:“半斤八两。”
两人目光相交,空中隐隐有火星迸溅,僵持片刻后,两人同时移开视线,冷哼一声。
--
郭知宜刚刚走到园子门口,还没走到女客云集的地方,远远就看见一大群人围在一处,闹闹嚷嚷的,来往的仆妇皆是神色慌张。
她叫住一人,问发生了何事。
那人急得都快哭了,“可找着郡主了,郡主快去看看,白家小姐摔着了。”
“怎么摔了?”郭知宜正色,一边快步赶过去,一边趁机询问。
“踩瓜皮上了。”
郭知宜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她寻思着,参加晋王婚筵的人不至于乱扔瓜皮吧?行,就算有人扔,白若灵还有她身边跟着的那么多丫鬟,走路都不看路吗?
她心存疑问,先打发下人去怀安院里请女医,自己则推开人群走了过去。
白若灵正歪坐在地,捂着大腿唉哟唉哟干嚎,整张脸皱成一团。
白若灵的表情过于浮夸,有那么一瞬间,郭知宜都怀疑这人是不是学过二十一世纪的老太碰瓷大法。
但转念一想,世家最重仪态,白若灵应该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再说,白夫人也在呢,她也不会容许自己家的人这么失态。
她深吸气,摒除脑中的杂念,走到白若灵身旁蹲下,扶住不停乱动的白若灵,凑近问道:“白小姐,是我。”
“郡主。”白若灵面相扭曲,“疼,疼死我了。”
“哪里疼?”
“腿疼。”
“腿哪里疼?”
“……就是腿疼。”
看这情形,郭知宜怀疑她可能摔到了股骨,难以启齿,便不再询问,只按住了她,不叫她乱动。
同时,轻声安慰,“女医很快就到。”
“嗯,快点。”白若灵的声音听起来惨兮兮的,郭知宜心中都生出了点微妙的怜惜。
这姑娘今天可真是不走运。
不,不对。
这念头刚起来的时刻,郭知宜就掐灭了它。
若说今日不走运,谁有她不走运呢?
晋王府办婚筵,她算是这王府唯一的女主子,虽然有礼部派来的官员,有宫里派来的女官,但是她还是得负责好一部分的事情,算是个小点的负责人。
可看看这场婚筵,先是史倾棠被烫伤,接着是严瑾瑶丢了发簪,然后又是白若灵摔倒。
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