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那下毒的安娇呢?这下人都供出她了,安家又弃了她逃走,没理由她现在还好吃好喝的呆着?”
“不瞒大嫂,她真的还好吃好喝的呆着,因着她那肚子,公爹现在并不发作她,可等她生产后就说不定了。”
叶蔓君也没有过多地插手安娇的事情,这女人肚子里怀的毕竟是朱翌这公爹的长孙,朱翌舍不得打掉也在情理当中,毕竟朱陈氏母子的死都有别人阴谋的影子,朱翌应是内疚的。
林珑闻言,眉头皱了皱,“也罢,就由得好逍遥一段日子吧。”
“那倒是,我也犯不着为了她弄脏了自己的手,反正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入嫡系的族谱,我就睁一只上闭一只眼得了。”
叶蔓君不以为意地道,她也不至于毒心肠地去打掉别人的肚子里的孩子。
不过她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想。
虞嬷嬷把安娇近况汇报给自家主子,然后舔舔唇道:“侧妃,那活血的药材都准备好了,老奴会每天让她吃一点,保证她绝对会在生产是一尸两命。”
躺在贵妃榻上的滕侧妃猛然睁开眼睛,表情凌厉地叮嘱一句,“做的时候手脚干净一点,不要让人揪到小辫子。王爷对这孙子还是有几分感情的,我本来也不想做绝了,可这安娇却触了我的逆鳞,没要她五马分尸已是我仁慈了,这孽种绝不能留。”
“老奴晓得,绝对会做得天衣无缝不让人察觉,不会让她成功产下胎儿的。”虞嬷嬷保证道。
“这就好,把这孽种整死了,也免了日后再起纷争。”滕侧妃淡定地道,脸上丝毫没有半分犹豫。
虞嬷嬷看滕侧妃的表情没有不悦,趁此机会眼珠子一转又道:“侧妃,这世子妃刚进门就掌权会不会太急躁了一点?到时候会不会仗着自己手中有权不将侧妃看在眼里?老奴这是担心她不敬侧妃……”
她努力地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劝说滕侧妃,毕竟她是滕侧妃的亲信,在王妃朱陈氏在生时,她就没能染指府里的核心权利,现在好不容易才迎来这大好局面,她自是希望能扬眉吐气一番。再者她与叶蔓君这个新上任的世子妃并无交情,这一朝天子一朝臣,她又岂会受到叶蔓君的重用?君不见叶蔓君陪嫁过来的下人数目多得吓死人,这轮到她出头吗?想也知道必是要起用她带来的管家娘子。
滕侧妃原本脸上都是慵懒之情,结果在听到这虞嬷嬷的挑拨之情,眉音蹙得更紧,“应该不会,她的性子极稳重,能当着众的面给我留面子,就不会真踩到我头上作威作福,你这番话在我面前说说即可,别到外面瞎嚷嚷,让她与我离心离德。”叹息一声,“我本想着等她有了子嗣再交权给她的,可王爷的身子更重要一些。”
虞嬷嬷听着自家主子这一番话,知道她也还是有几分顾虑的,眼珠子一转,也就不急于在这时候劝说自家主子了,自家主子那是一门心思都放在王爷的身上,想也知道她的取舍。
“是,侧妃说得在理,倒是老奴想得狭隘了。”
滕侧妃正在挥手让她下去,看到大丫鬟葡萄掀帘子进来,“侧妃,王爷唤您。”
滕侧妃这才起身忙拢了拢秀发,朝虞嬷嬷道:“你且下去吧,别管旁的事情,仔细把我吩咐的事情都办妥了,要出了纰漏,我可饶不过你。”
“侧妃放心,老奴办事保准稳妥。”虞嬷嬷忙打包票。
关在屋子里只能绣绣花的安娇,在听到外头碎嘴的下人羡慕地背后议论叶蔓君这个新上任的世子妃,尤其是听到她一进门就当家,脸上顿时愤得得扭曲了,那绣花针更是直接就扎进了手指,一滴鲜红的血珠子落到真丝的绣帕上,顿时晕开成了朵梅花。
她才是汝阳王府的世子妃,她现在怀的是汝阳王的孙子,为何她就不能得到一切?愤怒地将手中的绣帕掼到地上,她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因为她的愤怒,肚子一抽一抽的,她恨极地捶打着自己的肚子,“没用的东西,居然也不能为你娘争上一争……”
守着她的小丫头见到不好,忙去拉开她自虐的手,更是大呼让人进来。
虞嬷嬷刚好赶回来,见到一群人围在门口,听了来龙去脉后,冷笑一声,“都散了,别有事没事都忤在这儿,你也一样。”进去一把拉开那小侍女,居高临下地看着安娇仇恨的双眼,“安姑娘,你要悬梁还是金钗刺喉,老奴我都不拦着你,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你这个恶奴,你会得报应的。”安娇猛然跳起指着虞嬷嬷大骂出口。
虞嬷嬷根要就不能不痒,如果这安娇寻了死,那可是省了她不少事,遂朝那小丫头看了一眼,小丫头会意地咬着下唇离去。
“安姑娘还是好自为之吧,你家的人逃走也没带上你,可怜哟,现在怕是已经被世子爷全都处决了,刚好,加上你就一家团圆了。”
语毕,她嚣张地大笑着转身离去。
安娇恨得抠烂了自己的手心,这可恨的恶奴。
这晚,林珑吩咐人把晚膳备好,华灯初上还未见丈夫归家,正要让匪石去官衙那儿催丈夫回家,结果却听到一声“娘子。”
她惊喜地转身,结果却看到身后不知何时支起了布幔,在灯光的映照下,布幔却透出光影来,正是那皮影戏,而且正在背后操纵这皮影的人正是她的丈夫,她姑且坐下来看他搞什么花样?
叶旭尧也没有走出布幔跟她说话,看她坐下,嘴角微微地向上一翘,继续操纵手中的皮影,“娘子,你看这春光可好?”
然后手中另一只皮影动了起来,他捏了捏嗓子学那女声,“夫君,这春光如此好,你可是要陪妾身共赏?”
林珑不由得喷笑出声,她那一本正经的夫婿何时学会了彩衣娱亲?这会儿她倒是来了兴致,也不急着起身张罗他用晚膳,而是歪躺在罗汉床上看他弄这皮影相。
“娘子,我携你来正有此意,春光无限好,正好你我二人共赏之……”
叶旭尧还来不及转换女腔,林珑抓起桌案上的花生砸过去,捏着嗓子学那曲的腔调道:“你这夫婿拉我赏春光,可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吗?赶紧从实招来,我好宽大处理。”
“你这娘子好生凶猛。”
“你娘子我就是如此凶猛,夫君啊,你若想换那是痴心妄想了。”
“你夫婿我怜你在家操持家务劳苦功高,这才拉着娘子赏春光代为赔偿……”
听到这里,林珑握着花生仁的手却是顿了顿,突然明白他弄这些是为了什么?她略有向分哽咽地道:“我又没要你补偿我……”
“可我过意不去啊。”
叶旭尧放下手中的皮影,起身走向躺在罗汉床上的她,伸手轻抚她在烛光中显得莹润不已的脸庞,低头珍视地在上面亲吻了一下,“生辰快乐!”这是他欠她的。
那天事情太多,她的生日也要为大妹的成亲让道,后来她没再提,可他却是记挂在心里。
林珑两手勾着他的脖子,“都过去了,偏你还记得。”
叶旭尧一个用力将她抱起来坐在他的膝上,看着她比初相识时显得成熟了不不少的面庞,突然心生几许感慨,双手搂着她的腰,“本来去年就委屈你了,打算今年给你大力操办一番的,谁知会碰上这事?你也知道现在城中的气氛不大好,想要给你补办庆生也不好请戏班子,这才让人弄了个皮影,我唱戏给你听。”
他肯为她花心思,这就足以让她感动了,证明他的心里有她,“不,这就够了,只要和你在一块儿,天天都是生辰。”
她捧着他的脸,主动送上红唇。
他又如何会放过,攫住她柔软的唇瓣狠狠地需索一番。
正在夫妻俩亲热之际,如雁隔着帘子请示,“爷,奶奶,这长寿面煮好了,过就端进去吗?”
“端进来吧。”叶旭尧气息不大稳地开口。
林珑窝在他的怀里整理了一下衣襟,正要跳下他的膝盖,他却是揽紧了她的腰阻止她的举动,“坐着,别动。”
“给人看到不好,”她微有抗议地道。
“无碍的。”叶旭尧却是不在乎与她在人前秀恩爱。
如雁端着长寿面进来,两眼都不敢斜视,虽说主子们行房的时候,她们这些上大丫鬟还是得在门外侍立听侯吩咐,少不得听到一些儿童不宜的声音,但亲眼看他们夫妻恩爱的机会却是不多的,她们的大奶奶脸皮薄。
林珑的面容一片烧红,只好不去转头看人。
叶旭尧挥手让这大丫鬟下去,看了眼她这表情不禁觉得颇为诱人,不过还是先让她吃长寿面,他再吃她好了。挟了一筷子面条,他细心地喂她吃,“好不好吃?”
林珑斜睨他一眼,突然勾紧他的脖子,与他分享这一口食物。
有一就有二,一碗份量颇足的长寿面就被他们这般分吃入肚,当然少不得叶公子的饭后甜点。
翌日清晨,腰酸背痛醒来的林珑不禁觉得自己亏了,她这补过生日到底便宜了谁?到头来他倒是神清气爽的。
气不过的她伸手掐了一把丈夫的手臂。
叶旭尧一个翻身又压她在身下,“娘子,你又想要了?”
林珑欲哭无泪,可抗议无效,只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一折腾,她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过了晌午,另一边床上哪里还看得到人影?
她握紧粉拳捶了捶那半边床铺,权当出气,这才下床穿衣,着人进来侍候梳洗。
这年关将近,不论是汝阳城还是京城都是颇为忙碌的时候。
林琦这段时间对账都对得两眼昏花了,与叶田氏更是没得闲的时候,好不容易完成得七七八八,只剩苏州城林南打理的店铺还有些余账没清完。
林绿氏挑帘子进来,“琦姐儿,我给你娘备了些年礼,你待会儿就给送去。”
“我不去。”林琦不喜欢霍家的人,哪里愿意跑这一趟?“二娘,让栋弟去吧。”
“栋哥儿的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天寒地冻的,我都不让他到处跑,就是怕他感染了风寒,不过是送个节礼,你给你娘送到就回来便是。”林绿氏道。
林琦的嘴噘得老高,“到她那儿还不是得见到些不讨喜的人,我这是找罪受,何苦来哉?”
林绿氏推她,“好了,琦姐儿,别抱怨,赶紧跑这一趟就回来,二娘给你做你爱吃的酒酿丸子,听话。”
叶田氏看她们母女俩推搡,不由得笑道:“好了,琦姐儿,你就听你二娘的吩咐跑这一趟,反正又耗不了多少时间?她到底还是你亲娘。”
不管认与不认,权美环始终还是他们姐弟仨的生母,这点是改变不了,更何况现在权美环也变了不少,这关系自然就得修补一下,她也是明了林绿氏的想法,想来权美环得感谢林绿氏才对。
被两人催促,林琦再不甘愿也得披上大红色的斗蓬坐上马车往霍家而去。
自从这霍家得了长子从边关托人捎带回来的银子后,又换了个二进院,这日子比起刚削爵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至少不用一家子挤在一块儿。
她的马车到达门口的时候,得了权美环吩咐的新雇来的门房根本就不敢拦,点头弯腰地迎这林家姑娘进去。
她进去后不用侍女相扶就跳下马车,不过侍候她的侍女都见惯不怪了。
打量了几眼这宅子,看着是比以前住得要好了许多,这霍堰终于不再靠妻子的嫁妆过活,不过她仍是不以为然地翻了翻白眼,这霍家就是让人看了就火大,看到霍家庶女经过,她上前道,“霍夫人在哪儿?”
哪怕现在与母亲的关系缓和了,她也不是不唤她一声娘的,都用霍夫人三个字来代替,许是以前被母亲的寒凉伤透了心。
那庶女是怕了林琦的,这林家次女远不似那位当了侯夫人的大女儿般,真惹怒了她,说让你吃耳光就吃耳光,她可是领教过了,再说现在大哥的地位很牢固,她们的婚事还要指望权美环,也就不敢太过于得罪她的亲生女儿,也不似以前那般背后讥嘲权美环。
“在我祖母的屋里。”她嗫嚅地道。
林琦不屑地看着她那缩头缩脑的样子,她有这么可怕吗?一听到权美环在霍周氏那个老虔婆那儿,她就扔下这霍家庶女径自往霍周氏的屋子而去。
果然还没挑帘子进去,就听到霍周氏这老不死的冷声道:“怎么?我现在支使不了你了?权氏,我告诉你,你是霍家的儿媳妇一天,就得侍候我一天,给我把这屎尿端出去。”
林琦不听犹可,她的性子护短,就算与权美环的母女关系也不咋的,可也不兴有人这么糟蹋她生母,遂一把将那帘子扯下,任由冷风直灌进去,大踏步地踏进去,未待权美环回答霍周氏,她就抢先道:“要端你不会自己端啊,这都是你的拉的屎尿,你自个儿解决。”
霍周氏中风后,经过医治,说话是流利了许多,可这身子终归是瘫了,她又喜欢折磨权美环,放着儿子为了孝敬她额外花钱买的丫鬟不用,隔三岔五地就要唤权美环进来指使一番。
对于林家两个丫头,她是厌恶至极的,尤其是这个林琦,自从领略过她的伶牙俐齿之后,她是恨之入骨的,一又浑浊的老眼怒瞪林琦那鲜艳的少女容颜,“哪来的阿猫阿狗多管我家的闲事?我支使我的儿媳妇,何时轮到他人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