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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消息实在令人心惊,太后居然动了手,非但没有斥责平西王,反而告诫郑妃,这意味着什么?李邦彦不敢想象,这一次若是让沈傲毫发不伤地从大理寺中走出来,他李邦彦只怕只能乖乖上疏请辞致仕了,否则到时候莫说这首辅做不成,姓命能不能保住还是未知数。
李邦彦呆呆地在思索,思索整个汴京许多重要人物的心思,官家关系暧昧,太后已经做出了选择,卫郡公自然不必说,思来想去,居然发现整个内朝、外朝,他这首辅只有三成的胜算,而这胜算,还是沈傲诛杀郑国公的前提下才出现。
“这一次若是不能让这姓沈的完蛋,至此之后,大宋再无人与他相抗了。”李邦彦很是沮丧地想,不禁吁了口气,这时候居然产生了弃权的想法,这场游戏实在太危险,一个不好就要阴沟翻船,他实在不想再进行下去。甚至若在两年前让他选择,他宁愿不做这首辅,也不必被无形的力量推到与平西王为敌的地步。
可是……李邦彦无力地感觉到,想要抽身而去只怕也并不容易,莫说他舍不得这到手的权位,便是要走,也难保不会有人报复;就算平西王不会报复,怀州的各大世家难道会让自己好过?他们不惜靡费大量的钱财将自己捧上来,关键时刻自己若是不战而逃,李家在怀州又靠什么立足?
李邦彦叹了口气,摇摇头,将这些胡思乱想全部撇开,正在这时候,外头传出脚步,听到主事的声音道:“老爷,宜阳侯已经来了。”
“请进来!”
过了一会儿,宜阳侯彭辉快步进来,在李邦彦的书房也不客气,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恶狠狠地道:“李门下,这一次要出大事了。”说罢从手里拿出一本周刊,狠狠地摔在李邦彦的书桌上,道:“大人自己看吧。”
李邦彦捡起周刊,翻开第一页,便吸引了过去,脸上阴晴不定地继续看下去,随即道:“这一定是姓沈的授意,遂雅周刊本就是他家的。”
彭辉苦笑道:“他们这是要影响清议,若是这样下去,只怕到时候还未处置平西王,便又要追究太原的事了,真要追究起来,我彭家脱不了干系,李大人只怕也……”
李邦彦沉声道:“这是早有预料的事。”说罢叹了口气道:“所以平西王一定要死,否则你我都死无葬身。”
彭辉吁了口气道:“御审已经定在下月,平西王一回来,大致也开始了,只是不知道陛下的心意如何?”
李邦彦道:“陛下还是袒护着他。”
彭辉不禁惊讶道:“若是陛下怀着这个心思,只怕……”
李邦彦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道:“袒护归袒护,既然是御审,当着天下人的面,只要咬死了沈傲功高盖主或是骄横弄权,陛下便是再如何袒护,沈傲也必死无疑。这一趟御审,主审当然是陛下,副审也有三人,我自然有份,大理寺寺卿姜敏与沈傲有旧,可以排除,新任的刑部尚书周彬肯定也有一份,老夫尽量让你宜阳侯也搀和进来,你我二人,事先先通通气,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沈傲逍遥法外。”
彭辉沮丧道:“也只能如此了。”
李邦彦道:“可是这些时曰,你我再不能做其他的举动了。非但不能再数落平西王的罪状,反而要好好地夸耀他一番,不如你明曰上一份奏疏,就说平西王有功于国,请陛下从轻发落吧。”
彭辉惊讶道:“这又是什么缘故?”
李邦彦淡淡笑道:“叫你做你就做才是,能不能做副审,就看你这份奏疏了。”他站起来,又是忧心忡忡地道:“眼下这个时候,老夫就怕中途出什么岔子,其实真要到了御审,倒也不怕什么,只是这个平西王一向诡计多端,到时候若是他再玩出什么花样,事情就更棘手了。”
彭辉颌首点头道:“我担心的也是这个。”随即又道:“方才听说郑家的二爷要见门下,为何门下不见他?”
李邦彦淡淡地道:“这个时候不能见,小心授人与柄。你我现在要处处小心,说不定早有人等着你我露出狐狸尾巴出来。你回去之后也闭门谢客吧,什么事都不要做,只等御审就是。”
彭辉道:“就这么说。”
李邦彦坐在椅上,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几岁,哪里还有浪子宰相的样子?看着彭辉哂然一笑道:“老夫总是觉得会出事,可是……”说罢摇摇头,轻轻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