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半小时前出发的,可能在路上买东西,要耽搁些时间。”沈奶奶想。
如果是从姚家出发的话,打车到他们这里,哪怕塞车,不会超过半小时。
他们耐心地等,结果足足等了一个半小时。
沈二哥接到姚爷的电话。
“二叔,我和佳音在楼下了,马上就上去。”姚爷说。
“好,好。”沈二哥满口答应。
挂了电话,姚爷回身,把跟在他身后低垂的脑瓜扶了起来,看着她低沉的脸,眉儿一挑:“还在生气?”
她怎能不生气呢?
在家里倒也算了。可是,在那种地方!
荒谬!
“沈佳音。”他的手指在她脸蛋上温暖温柔地抚摸,声音,却是很冰冷,“我告诉你,你什么事对我生气都好。但是,在这种事上,若不是我弄疼了你,你不准生气,对我,对你自己,都不准。”
她听了他这话,眼皮都不抬,抬手打开他的手。
他在她擦过身旁的一瞬间,两只手从背后再次把她一抱。
“不要这样。”她开了口。
“那你告诉我,你还生气吗?”
“我生气!”
丫头真生气的时候,真的很赌气的。
这算是她在他面前少有露出的另一面。毕竟,他极少和她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可以说,是从来没有。没想,竟是在这种事上出了问题。
“沈佳音,你现在是后悔和我结婚了吗?”
“没有。”她努力掰开他的手。
“如果你到现在都不能接受结婚的意义,那我们俩就不算结婚了。”
他好,好……不知怎么说。她感到眼眶酸涩,感到口齿僵硬。
“喜欢我,却不喜欢和我做这种事,你这叫做喜欢我吗?”
“可,可是,喜欢,喜欢不是这样——”
这丫头,在这方面说话完全是个从头到尾干净彻底的孩子。所以,之前,他总觉得他是对她犯罪了一样,就是因为这种感觉。可她终究是要因他而成长的。他是她的女人,他有义务让她从不懂人事的少女彻头彻尾地变成他的女人。
“那我现在正式再次告诉你,喜欢,就是要这样的。转过头来,吻我一口。不然别怪我计较上。”
她转头,抬起脸,乌亮的眼珠里写满了不可思议:他怎么可以突然变得这样霸道?
她如此可爱的表情差点儿令他心软。
他伸出的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面无表情:“我给你三秒钟时间,吻,不吻?”
“不吻会怎么样?”
这丫头完全是孩子的口吻,完全好像不明白这其中大人的奥妙。
他失笑了,靠在她肩头上。
他一阵阵战栗的笑声,让她又瞪圆了眼珠。
“沈佳音啊。我都和你做了好几次了,怎么你都没有做过的意识呢?好像我从来没有和你做过一样。”
深深的挫折感,被这丫头给折服的。
一边说,他凑近她的眼珠,想从她镜子似的眼珠子里读到她内心里的世界。
她无意识地闪躲着。他的眼神不像以往,带满了攻击性,是时时刻刻要掠夺她,抓住她任何一条可能暴漏出来的缝隙,进而进攻她的领地,掠夺她。
“嗯——”他喉咙里发出无比低沉的充满蓄势待发的嗓音。
她一动都不敢动。
“走吧。”一边说,一边他细心地把她衣服上的纽扣给再系上一遍,“刚想和你做的时候,你都睡了。吃亏的是我,结果你居然和我生气?”
说到这,他都想像老头子那样叹息了。
她真能睡,在他怀里,一睡一个钟头。
她一边脸红,一边脸绷:“那,那还不是因为你——”
她一晚上都被他折腾的很累,虽然都不知道这疲倦从哪里来的,只知道全身骨头好像被碾过似的,很累很累。后来在小房间里被他压着的时候,她好像明白了,有被他压的缘故在内。
他力气很大,压着她时,完全是吨位级的。她这个越野负重竞赛冠军都扛不住。
听到都是因为他的缘故,爷一半乐,一半却是很不悦:“那都是因为做的少的缘故,好比你要参加竞赛前必须同等强度不间断的训练。”
这种训练她不想要。
刚过门的新妇,一时间依然没有办法接受。
他低头,看着她沉闷的脸,感觉忒躁,摸起她头发:“明明喜欢,为什么非要强迫自己不喜欢呢?”
“我,我没有说过我喜欢。”她低着头,说。
“那你说,你喜欢我吗?”
问题,又绕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事才算喜欢你呢?”
得了,新婚第一天,都在争执这个事。
姚爷真是想都没想到,完全的措手不及。
他,或许对她,还是存了怜惜过度温柔了。其实,男人在这事上就该霸道,不能存有温柔。必须做到她喜欢为止。不然没法解开她心结。于是,他心里重新盘算着。
她见他沉默,心头,如小鹿地砰砰砰跳。
走到了沈奶奶的住处门口。沈二哥给他们开了门,请他们进来坐。
回访娘家的话,本该是送好多东西的。不过姚夫人早已帮儿子打点好了,直接把东西都寄送回沈家老家。姚爷只提了盒酥油饼。
沈奶奶对这盒酥油饼,由衷的喜爱的,全因为是看中的孙女婿提来的。
沈二哥让新人喝茶。
姚爷问起:“奶奶在这里住到明年再走吧?”
这话把沈奶奶乐得,道:“哪有可能?”
“怎么不可能?过冬不是没有农活吗?农活不是都要到开春才能动工吗?”去过一次沈家老家后,姚爷对那里的农事倒是有了些了解,说起话来有根有据。
沈奶奶未想亲家是真心把自己留下,一阵叹气,也是很犹豫。
姚爷趁机说:“奶奶再考虑考虑吧。不用急着买车票。对了,二叔没什么事的话,二婶和冬冬也都在北京,店面关上几个来月不打紧,一家人在北京过了春节,看看热闹再走。”
看姚爷这意思,是很满意,要把他都留下来了,沈二哥很是受宠若惊,说:“如果不是冬冬要上学的话——”
“冬冬可以在这边先上个补习班,那边请个长假。”姚爷说完这仔细帮他们都安排妥当了的计划,拿起一杯茶,慢慢地喝着。
沈佳音坐在他身边,十指交叉,对于他一一挽留她亲人留下的话,她一边高兴,一面,却有种出乎意料的感觉。
抬首,见他斯文好看沉敛的完美侧颜,他沉默的时候,让人感到敬畏。
她捉不到他在想什么。
回去不回去,还得仔细盘算,做好计划。沈奶奶先抓了孙女的手进到里屋,问起昨晚上他们新人回去后的情况,以老人家语气里的意思,明摆,是想知道孙女有没有和孙女婿在洞房里好好度过。
沈佳音对这个问题自然是羞涩着,不敢提半句她刚和他在路上都争执的话题。
纵使如此,沈奶奶仍旧感觉到她一点情绪,于是皱了眉教育她:“是人家老婆了,可不能动不动闹别扭。你要明白,以后你都是他的人了。而且,不是奶奶不和你先说明白。奶奶这会儿一定要提醒你。你和首长结的那可是军婚。首长那是什么地位,如果你和首长闹别扭的话,吃亏的是你自己。”
最后两句话,算是一盆冷水,把沈佳音一个热脑袋给泼的,冰凉冰凉的。
他和她是军人,但是他地位比她高的多。无论从部队或是法律来讲,她都有这个更严格的义务当好他的妻子。包括满足他种种合理的需求。
沈佳音低下头。
沈奶奶看着她这样子,把她落在房间里自个儿想清楚了,自己先走了出去,和姚爷继续说话。
沈二哥问道:“你们准备到哪里度蜜月?”
城市里的年轻人,结婚的话,有两件事必须要做的,一是照婚纱相,二是度蜜月。婚纱相,之前因为是时间安排不过来,现在姚爷很庆幸没有先去照。他要和她拍很亲密的照片,可她现在那样子还没法接受。倒是这蜜月,原先工作的缘故他想着往后推迟。现在,一个紧迫的现实逼着他,不得不重新计划,提前安排。
“蜜月的地点这两天会定下来。”姚爷肯定地说。
他会找个好地方,让她完全接纳他。
沈奶奶听到他这么说后,很高兴,道:“你和佳音相亲相爱,对我们长辈来说,就是最欣慰的事情。”
紧接着,老人家在他手心里塞了个红包,道:“这个是我们那地方必须给新人的。”
姚爷听这么一说,只好收了下来。手指头从外面摸下红包里的东西,感觉不像是钱。
沈二哥这时候走出去接个电话。
姚爷借这个时机,像是漫不经心地和老人家提起:“我听闻佳音的父亲,在佳音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奶奶知道是什么病的缘故吗?”
“是病。”沈奶奶并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心里暗自想,或许他这是担心自己老婆会不会从父亲那里遗传什么病,忙道,“是突然大面积胃出血,在县城做完手术,没有能痊愈,最终去世的。可能也是因为当时那年代,医学技术没有现在发达。当然,首长对此可能有更高的见解。”
胃出血,结果都做完手术了,变成慢性病死亡?
在姚爷想来,仅从医学逻辑上来讲,有点不可思议。比较像是某方面出了什么纰漏。
沈二哥接完电话,回来和沈奶奶说:“毛安要我去接她。”
见儿子当着姚爷的面,就将自家那干了丑事的蠢女儿说出来了,沈奶奶一脸的尴尬。
姚爷噙着唇角一抹笑,道:“我听说大姑子是昨晚上去爬香山了,不知玩得可好?”
沈毛安没有参加侄女的婚礼大事,去爬香山玩?
沈奶奶满头满脸乌黑。沈二哥急急忙忙套上鞋出门,去追究沈毛安的责任。这个事若是真的,又是被姚爷先知道的,太丢脸了。
姚爷静静地喝着茶,就等沈二哥把沈毛安带回来。
沈二哥去接沈毛安时,才知道,不仅沈毛安,许秀琴和一双儿女,都在医院急诊观察室里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