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刚刚触摸到酒杯,忽然觉得不对劲,杯口很大,并不是盛纳红酒的高脚杯,我垂眸看,我指尖压着一杯石榴汁,而我本想要端起的红酒,被推到旁边,正在一只男人的大手下覆盖。
那只手很白皙细腻,没有男人的粗糙,指腹有茧子,很厚很黄,呈椭圆形,是常年握笔的缘故,腕表表带是琥珀色,表芯时针分针镶嵌着银色钻石,表盘也是纯银,任何细节无不透着精致。
这个男人,是上午撞了我的贺先生。
我眼底浮现惊喜,“是你?”
他笑着朝我举了举杯,他也没喝红酒,手上执了一杯白葡萄,颜色剔透味道甘醇,“这样场合如果没人逼迫你往下灌,偷工减料喝果汁也无妨。”
我把他好心为我兑换的石榴汁端起喝了一口,酸甜开胃,我原本还不觉得饿,这下倒有些想吃东西,我瞥了一眼他喝了大半的白葡萄,“原来贺先生是这么躲过别人的灌酒。”
他笑出来,“没办法,别的我不怕,喝酒这方面,我确实认怂。”
我歪头盯着他没有一丝潮红的脸,他说话时空气中也没有浓烈的酒香,我不可思议问,“贺先生不会这一晚上就拿着这杯酒到处打幌子吧?”
他抿唇笑而不语,细细用唇沾了几滴酒,轻轻抿舔了下,“男人应酬难免喝醉,上了酒桌半点不由人。可与公事无关的宴会,我都点到为止,谁劝也不喝,以免未来想要娶妻,发现自己是个酒鬼,被女人嫌弃。”
这话说的,太不诚实,如此鹤立鸡群的男人都娶不到妻子,那天底下打光棍的岂不比比皆是。
不过这样一枚男人中的绝世奇葩成功吸引了我全部注意力,我将目光从远处的人海内收回,落在他脸上,“贺先生是否发现自己丢失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拉链,我一愣,他淡定移开目光看自己的鞋子和领口,可我仍旧觉得难以自拔那一幕的震撼和搞笑,我拼命克制着翻涌的笑意,“贺先生以为自己拉链开了吗?”
他笑着说,“万一是,在女士面前很不雅,既然不是,其他的东西都没关系。”
其实像他这么注重礼节的男人,绝不会犯拉链没系的低级错误,这无法是一股拉近距离的幽默感,拿捏适度中不会让人觉得突兀,还改变了因为关系陌生而充满的距离和尴尬,他非常会掌控气氛,驱逐人内心的疏离感。
我将那枚墨色纽扣从手包里取出,放在掌心递到他面前,他看了一眼,立刻摸了摸袖绾上缺失的空隙,“原来在你这里。”
“我们碰撞时候被袋子勾住了,还好我留意到,这么一枚纽扣少说也要几千块,贺先生生活很精致。”
他把纽扣从我掌心拿走,塞进西装口袋里,这时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哥哥,贺润换了一身水蓝色的鱼尾礼服,在侍者的搀扶下拿着一块糕点从人海中走来,侍者将她扶到这边,便转身告辞,她笑着说,“哥哥给母亲祝了寿人就不见了,我四处找了半天,你可真会讨清静。”
我有些惊愕,下意识看向微笑不语的贺先生,我们聊了这么久,他没有向我介绍他和贺家的关系,当然他也同样不曾询问我,其实我早该想到他就是贺渠,这样高贵优雅的气场,和贺润简直如出一辙。
贺渠轻轻拍了拍贺润肩膀,“容恪呢。”
贺渠话音还未落下,贺润忽然把她纤细的手指堵在他唇上,她圆圆的杏眼瞪得极大,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听到贺渠那句话后她鼓鼓的腮帮才泄了气,“容恪告诉我,谁问都不要承认他的名字,哥哥千万不要说漏,否则他会不开心。”
贺渠听后哭笑不得,“这名字很可怕吗,为什么不能说。”
贺润抿着嘴唇蹙眉,她似乎在做心理斗争,在亲情与爱情间艰难抉择着,最终还是丈夫打败了哥哥在她心里的地位,她摇头说,“我不能讲,哥哥别问了。”
贺渠没有勉强,他轻轻摸了摸贺润的头发,“母亲这里你好好照顾,我法院事务很忙,不能常回家,最近华南有点事,我大概有一段时间也不回琵城。”
贺润问他过年也不回吗,贺渠想了想说也许不回。
贺润脸上有点垮,她似乎不太希望贺渠和家里这么疏远,但她也没有强迫,只是勉为其难点了点头,贺渠转身从桌上换酒的功夫,贺润正好看到站在对面全程沉默不语的我,她原本只是一扫而过和我微笑示意,然而在我也回报给她一丝笑容时,她目光忽然定格住我的脸,眼眸内有那么一丝丝的失神与恍惚,她看了我很久,即便贺渠和她说话她都没有反应,贺渠也十分茫然,他眼神在我和贺润之间来回游移,想要窥探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贺润的目光尤为纯净,真的不染纤尘,我终于明白对待婚姻十分抵触的纪容恪为什么这么短时间便决定要娶她,即便其中也许掺杂了某些利益,可他终究还是妥协了。
这个贺润是真的非常简单,她眼睛里没有半点心机,像一泓温柔无比的泉水,看得人忍不住要融化。
我笑着喊了一声贺小姐,她这才回过神来,她扯出一丝颇为尴尬的笑,“抱歉,我失礼了。”
我说,“贺小姐是见过我吗?”
她蓦地迟疑,她沉吟了很久很久,才抿唇摇了摇头,“没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