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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处的剧烈疼痛,使得贺兰陌发出一声闷哼。
屋外的雷声还在轰隆隆作响。
“郡王,没事罢?”公子钰坐在床沿,眼见贺兰陌跌了个大马趴,眸底笑意浮动。
这么看上去,倒真像是贺兰陌对他行跪拜大礼。
他心中幸灾乐祸,面上却装作焦急担忧的模样,上前将贺兰陌扶起,“郡王,月姑娘已经没气息了,请节哀。”
贺兰陌抬眸望了一眼榻上的月满。
在经过雷击之后,她已是又黑又丑,这会儿双目瞪若铜铃,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了都生不出怜惜之心。
“事到如今,已是无力回天了,罢了。”贺兰陌收回了视线,叹息一声,“或许是她真的躲不过这一劫……本王方才跑的太急,没看清门槛,不慎摔跤,这会儿手腕疼得厉害,兴许是骨折了,你替本王看看。”
贺兰陌说着,将手递给了公子钰。
公子钰眸底掠过一丝嘲弄之色,面上佯装恭敬,“是,郡王。”
月满既已死,那么他的下一个目标,便是贺兰陌了。
……
一场短暂的雷雨过后,天空中又呈现一片明亮。
“什么?死了?真的死了?”客栈大堂里,苏惊羽几乎难以置信,“怎么死的?”
“当真死了,荣郡王府已经在准备给她办丧礼了。”苏惊羽正对面,乌啼气喘吁吁地道,“小青说她是被噎死的时候,我也不信呢,但小青已经确认她死亡,这一回,她是真的蹦跶不起来了。”
“噎……噎死了?”苏惊羽怔了一瞬间,随即大笑出声,“噎死了……哈哈哈……这都可以!”
竟然噎死了……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月满是以这样的方式终结生命的。
雷都劈不死的九命猫妖,竟然被食物噎死。
这么说来,公子钰根本没有费多少力气,月满终究是死于意外。
她的死,不是任何人造成的。
苏惊羽笑够了,便又继续问乌啼,“月满已死,公子钰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他为何还不回来?”
“我方才是在菜市场与他碰面,他说,他的医术已经得到了贺兰陌的肯定,他要留在郡王府中找机会对贺兰陌下手,我和他只说了两句,郡王府的护卫便来喊他,他便匆匆离开了。”乌啼说到这儿,顿了顿,又道,“小青说,月满死的那会儿,贺兰陌匆匆赶去,要跨过门槛那一瞬间,被一道惊雷吓得摔跤了,右手手腕骨折,短时间内不能使力,在他手腕康复之前,是暗杀他的好时机。”
苏惊羽:“……”
被一道惊雷吓得摔跤,导致手腕骨折?
真是报应。
贺兰陌本人是否意识到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
先是月满被雷击,之后是被噎死,紧接着他跌倒骨折,事情的发展没有任何人在操纵,是那么的自然。
死神一旦降临,真是毫无预警,让人无法逃避呐。
“下次再碰到公子钰,提醒他小心些,贺兰陌虽受伤,但也别小看了他的能耐,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太子……若真的找不到机会下手,就让他赶紧的回来,我们不需要他去冒这个险。”
乌啼点了点头。
“被噎死,真是新颖的死法。”苏惊羽摩痧着下巴,笑道,“我得把这个令人愉快的消息告诉阿尧,让他一起乐呵乐呵。”
被噎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荣郡王府。
午间的阳光透过层层叠的梨花树树叶,在树下的白玉石桌上洒下斑驳的碎影。
桌边,一蓝一墨两道身影相对而坐。
“先生的医术果真是高明,本王现在已经觉得手腕不是那么疼,只是有些使不上力。”贺兰陌望着正对面的人,道,“本王这伤,大概多久才能康复?”
公子钰道:“少说也要两三个月,在这段时间内,请郡王尽量避免右手手腕的用力,刀剑之类的兵器更不要碰。”
“有你这么好的大夫在,都要两三个月?”贺兰陌挑眉,“有没有更快的康复方式呢?”
“请恕在下没有这个能力。”公子钰似是叹息一声,“郡王为何如此等不急呢?恕在下直言,若是您没有什么要紧事,还是安静休养的好。”
他的语气似是漫不经心,眸底却悄然划过一抹思虑。
贺兰陌为何那么着急想要恢复手腕的功能,难不成要干什么大事?
此人野心勃勃,即便被废去了太子之位依旧不甘心,非但恶性不改,反而变本加厉,大肆敛财,是打算造反不成?
“也罢,本王不该强求,只是讨厌自己无力的模样。”贺兰陌说着,稍稍活动了一下右手手腕的筋骨,“先生医术这么高明,本王还真有些舍不得放你走了,不如留在府中做本王的随行大夫如何?本王绝不会亏待你的。”
“在下自然是很乐意的。”公子钰笑道,“愿听郡王差遣。”
贺兰陌闻言,朗声一笑,“好!本王就先赏你一箱黄金,眼看着就要饭点了,陪本王用个膳顺便聊聊如何?”
公子钰道:“恭敬不如从命。”
饭菜很快上齐了,贺兰陌率先拿起了筷子,朝着公子钰道:“先生动筷吧,莫要太客套。”
公子钰礼仪性地笑了笑,随即拿起了筷子。
“先生是哪里人?”贺兰陌状若漫不经心地问道。
“昶州人。”
“那为何回来芩州?家中可还有亲属?”
“在下也是偶然游历过此地,自小孤苦无依,只有一个师父,他喜好云游四海,我便也学着他四处游历,多长些见识。”
对于贺兰陌的问话,公子钰回答的滴水不漏,没有一丝犹豫,显得十分自然。
要混入敌人的阵营中,自然要将敌人可能会问到的问题提前想好作答。
贺兰陌想留他在身边,多半会探清他的底细,贺兰陌的问题,早在他预料之内的。
“原来先生是孤儿。”贺兰陌笑了笑,“先生可知本王的底细?”
公子钰怔了怔。
贺兰陌会问这个问题,倒是他想不到的。
如贺兰陌这样被废黜的太子,应该很不喜旁人讨论他的过去才对,他怎会自个儿主动提起?
公子钰心下疑惑,面上却神色如常,“郡王这话倒是问得奇怪了,您的底细,不就是郡王么?身份尊贵的皇亲国戚。”
“身份尊贵?”贺兰陌嗤笑一声,“先生难道不知,我从前的身份更加尊贵么?比如今尊贵了不知多少,先生,对本王的过去毫无所知么?”
贺兰陌说到这儿,一双鹰眸盯紧了公子钰,眸中携着一丝锐气。
公子钰心底一沉。
这厮莫非发现了什么?
他如今是易了容,贺兰陌起初没认出来,这会儿也不可能认出来才对,他不记得自己何时露出破绽。
倘若贺兰陌没有对他的身份起疑,为何会用这样锐利的眼神望着他?
公子钰几乎可以肯定,贺兰陌起疑心了。
他如今没时间细想自己何时露出马脚,只能依旧维持平静的表面,“在下初来芩州,对郡王的一切当真没有了解多少,郡王此刻似是不悦,是在下说错了什么话?”
“你没有说错话。”贺兰陌眸中的冷光褪去,这会儿又变得十分平静,“只是你太像本王的一位故人了,本王一想起他,心中难免有火,方才差点儿就把气撒你身上去了,希望你别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