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动情的一句话……
若不是在她家国尽失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若不是说这句话的人是他,她听了这句话也许会心生触动,即便不感念其情,也会感念其忠。
只是此时此地此人,一切的一切都是错。
毓秀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惊喜,停下脚步扭头望向姜郁,问一句,“当真?”
姜郁被毓秀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原本发红的脸色似乎更红,只是现下的红与方才的红,缘由全然不同,“自然。”
毓秀目不转睛地望着姜郁,想从他细微的表情里看出一点破绽,大约是火光太暗,她终究什么也没有看清,半晌之后便只发出轻轻一声嗤笑,拉着他走了出去。
二人又沉默着走了半晌,姜郁见毓秀脸上挂着别有深意的浅笑,越发有冲动要问出那一句话,就轻轻咳了一声。
毓秀笑道,“伯良有话要说?”
姜郁沉声道,“陛下方才等在金麟殿迟迟不走,是在等臣吗?”
毓秀看了姜郁一眼,收敛笑容问一句,“伯良为什么这么问?”
姜郁蓝眸一闪,“陛下之前在仁和殿刻意提起金麟殿的御剑和密旨,不是想引臣来金麟殿吗?”ωWW.166xs.cc
毓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今日的情景,我在梦中早就见过。”
姜郁不知所谓,“陛下……”
毓秀摇头笑道,“很早以前我就做过一个梦,宫变之时,金麟殿生了一大火,伯良握剑站在殿上,脸上就是方才那般视死如归的表情。
姜郁讪笑道,“彼时臣万念俱灰,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想到要与陛下分离,心中有憾而已。”
毓秀听姜郁态度诚恳,心知他所说并非诳语,便自有一番感慨,“之前我也曾问过伯良,若让你生离与死别之中必择其一,你会选择生离,还是死别?”
姜郁认真思索半晌,凝眉道,“若是对臣的心爱之人,自然既不想选择生离,也不想选择死别,二者必择其一,也只好退选生离。”
毓秀似笑非笑地点点头,“我也是如此。”
姜郁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日日相见却求而不得的痛苦,没有人比臣更清楚,所以我会穷尽我的一切,让自己不要陷入被迫选择的境地。爱一个人,就要千方百计把她变成我的。”
若是寻常人第一次听到姜郁用这种语气说这种话,一定会觉得不寒而栗,毓秀却早已不觉得奇怪。
姜郁见毓秀脸上的表情虽寡淡,眼中却似藏着一丝嘲讽,便故作不经意地问一句,“单看陛下斩杀活死人的身手,的确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陛下会武功?”
毓秀蹙眉一笑,没有正面回话。
姜郁望着毓秀笑道,“臣原本以为陛下的御剑只是摆设,方才一试,才知御剑不止开刃,且锋利无比,否则我也不会拿来防身。”
毓秀笑道,“这把御剑,我是真心想留给你以备不时之需。”
一句说完,她又轻轻摇了摇头,笑道,“我出身在皇家,年幼时即便不爱学武,也不得不学一点傍身之术,只是学到的都只是花拳绣腿的一点皮毛,自保倒还使得,与高手过招恐怕就会露怯,所以从前非必要时,从不敢轻易显露人前。”
姜郁面上露出一丝若有深意的笑容,方才见她斩尸,哪里只是花拳绣腿的一点皮毛,他明知毓秀有意敷衍,却也没有再刨根问底,二人沉默着又走了半晌,他才开口问一句,“这条密道的出口是什么地方?”
毓秀看也不看姜郁,反问一句,“伯良以为呢?”
姜郁蹙眉道,“莫非是九臣之一的府邸?”
毓秀心知姜郁刻意回避提起程棉,心里想的却是程棉,禁不住摇头笑了两声。
姜郁疑道,“臣猜的不对?”
毓秀一声长叹,“伯良之所以有此猜测,自然有你的道理,毕竟九臣中唯二还没有背叛我的,程棉是其中之一。”
姜郁蓝眸一闪,“另一位是修罗堂主?”
他一句说完,手里的火把就发出啪拉一声脆响。
毓秀顺着声响看了一眼火把,一双金眸也被火把的火光映出奇异的光芒,“伯良不是早就已经猜出修罗堂主的身份了吗?”
姜郁索性也不掩饰,“凌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