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诡异的微笑,“所以陛下从很早之前就担心你会成为北琼对西琳出兵的借口?”
毓秀表情一僵,随即笑道,“事已至此,担心也是无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静观其变罢了。”
阿依敏感地从毓秀的话中听出一丝愧意,难免心下好奇,西琳这一场内乱是权臣蓄意夺权之谋,为君者坐失江山,虽有无能之责,却并非出于本心之愿,但毓秀方才那几句故作无恙的话背后,却似乎隐藏着许多她不该负担的情绪。
阿依郡主自入容京,与皇室的走动并不算频繁,却一直十分冷静且理智地旁观,在她看来,毓秀绝非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之辈,算得上是一位仁君明主,所以现下姜郁的疑问与毓秀的愧疚,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意味。
阿依失神间,毓秀在旁问道,“郡主今夜可要特别派人监视北琼人的一举一动?”
半晌之后,阿依才恍惚着点了点头。
姜郁笑道,“郡主想什么想出神了?”
阿依讪笑道,“殿下放心,我会特别吩咐可靠之人留意北琼人的一举一动,严防生变。”
她这一句话音刚落,帐外就有侍从禀报,说晚膳已备好,询问是否要请乐师们进帐一同用膳。
阿依礼节性地给了毓秀一个恳请示下的眼神,见毓秀点头微笑,便吩咐侍从请人。
这些日子阿依一直与乐师们一同用晚膳,毓秀与姜郁早已习惯。自从毓秀疑惑乐班中乐师的身份,她对每日的晚膳也多了几分期待。
一众乐师进帐落座,又有侍从来禀报,说为首的几名北琼商客为谢西疆军救命之恩,备礼进献。
姜郁对阿依笑道,“这般时辰献礼,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借机与郡主一同用膳。”
阿依小声问毓秀道,“陛下以为是不着痕迹打发了好,还是将人请来看看他们意欲何为的好?”
毓秀想了一想,斟酌道,“对方既已出招,我们若一味躲避,被看轻是小,逼其狗急跳墙另寻手段,反而不妙,不如顺势而为,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也好。”
阿依点点头,吩咐侍从请布拉克等人进帐一同用膳。
不出半晌,布拉克与几名同伴携礼入帐,对阿依等虚行一礼,“我们一行人方才经历一场苦战,满身血腥,洗漱整理后才敢再拜谢贵人等的救命之恩,初见时若有失礼之处,还请诸位见谅。”
阿依见布拉克的态度比之前缓和谦卑,心中自有所想,点头笑道,“诸位不必介怀,也不必多礼。”
布拉克笑道,“看贵人的相貌似乎是西疆人,我等此行带回的货物皆来自西域,对诸位来说必然不是稀罕之物,我与几个同伴商议之后,只选了几坛上好的葡萄酒与红枣,还有几匹上新的羊毛毯,留给你们在路上使用。”
阿依粲然一笑,“葡萄酒正和我心意,选日不如撞日,相逢就是缘分,不如今日与客一同品尝。”
一句说完,她便吩咐侍从为几个北琼人安排座位。
侍从将葡萄酒抬下去分了,再抬回席上,悄悄示意阿依酒已验过,阿依便举杯与众同饮。
布拉克一早已留意到毓秀身怀有孕,见她没有饮酒,也没有觉得奇怪。
姜郁不喜布拉克盯着毓秀一脸探寻的表情,开口问道,“敢问诸位本家在北琼何处?”
布拉克眼中闪过一丝戒备,回道,“边陲蛮野之地罢了,说了贵客等也不知晓。”
姜郁点头笑道,“之前听闻北琼与西琳交界之地是由北琼四皇子闻人坎亲自带兵驻守,我等心中一直好奇,既然同是琼帝爱子,何以三皇子殿下被委任监国主政的重任,四皇子殿下却被派到边陲蛮野之地,一如流放?”
席上的几个北琼人听到这话,都有不同程度的色变,布拉克的几个同伴见他半晌没有回话,便笑着敷衍一句,“皇室之事远在天边,我们皆是寻常小民,怎敢随意评论。”
姜郁笑道,“诸位既是小民,皇室又远在天边,且我等非你邦之人,只是席间伴酒的几句闲言,有何不敢评论?”
几个北琼人讪笑几声,面面相觑,半晌没有回话。
姜郁并不觉得尴尬,一声轻叹,摇头笑道,“余大胆猜测,大约是为血统,虽说都是皇子,四皇子殿下毕竟非琼后所出,即便与三皇子殿下同年而生,在朝在野的地位也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