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儿心事既去,便欲关窗入睡。这时,却听得一人鼓掌道:“好清朗的笑声!此地有如此坦荡之人,贫道竟然不知,当真奇哉怪也。”话声中从房角处折出一个中年道者来。那道者头三髻,面如满月,眉浓似墨,目若星朗,一手握着拂尘,一手理着长须,气度非凡,令人生羡。乞儿不禁赞道:“好一位仙人!”
道者上下把乞儿打量了一番,奇道:“友非我道中人,竟有我道中人的胸襟气度,难得,难得。”乞儿也奇道:“子与仙长素未谋面,方才不过放荡笑了三声,仙长怎敢断言?”道者道:“初闻友笑声,豁达中透着自在,心怀广阔,洒脱不羁,乃真性情也。无需见面,闻声已然足矣。”乞儿也不甚明白道者话语,只是含糊其辞,笑笑作罢。那道者再次打量乞儿一番,问道:“友今年几何?”乞儿愣了一下,忙答道:“十三四吧,父母去世的早,我也记不大清楚了。”道者又问:“你可曾学过道法吗?”见乞儿摇了摇头,又问:“道德经可曾熟读?”见乞儿又摇了摇头,也不禁叹息地摇了摇头,道:“可惜,可惜!”着自顾沿着青石路去了。乞儿不知那道者可惜什么,只觉莫名其妙,也不在意,自去休息不提。
翌日清晨,一名道童前来,言道掌教真人有请,便引领乞儿前往峰的虚无殿。一路上,经过无数观庙,全部隐身与草木之间,虽然座座巧夺天工、精美气派,却无不与周遭完美媲合,大有韬光养晦之感。乞儿经过昨晚思考,心胸已然放开,此刻心中平静,大有游览观胜之意。
步上最后的九层台阶之后,是一个型广场,广场之后便是虚无殿。此刻,广场上站着许多人,服饰各异,除了崇真道者之外,竟有六七种之多。那道童见状,便立在广场边缘,不敢再进,乞儿也只好停步。因离得较远,听不到话声,只见两个穿一色衣服的人与崇真道者了两句话,抱了抱拳,随手向空中一招,一只木舟凭空而来,两人跳上木舟,再一抱拳,倏忽向天际驶去,急若流星,转眼即消失无踪。乞儿也曾临空飞行,但是那速度与眼前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一时惊的合不拢嘴,直叹“天外有天,仙外有仙”。
接着,一批批异服之人相继而去,或乘木鸟,或踏如意,或坐竹扇,或驾玉马,无一类同,神妙万千。片刻之后,广场上就只剩下月白道袍的崇真弟子。那道童带着乞儿继续朝虚无殿而来,刚到殿前,殿门已自内而开,从中走出数人来。道童随手一拉乞儿,急忙立在一旁。
但见最前行着两人,一人月白道袍,年过半百,须发已然全白,举手投足之间轻风萦绕,仙气盈盈,仪态令人心折;另一人一身雪白长袍,头带逍遥巾,足踏青云屐,腰悬长穗剑,神挺体拔,气宇轩昂,却是一个儒家剑客。
白发道者言道:“兹事体大,贤居士回去之后,定要与季掌教汇报。随后贫道处理了门中事物,定当登门一晤。”那剑客忙道:“子虽然年少轻狂,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子这便星夜回返,绝不耽搁分毫。”而后抱拳道:“掌教真人留步。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差遣,子定当万死不辞。子去也!”罢,左手捏一法诀,身后长剑跄踉而出,在空中绕行一周,随风见长,落至脚下时已有一尺宽窄。剑客踏足剑上,也不见他有何动作,长剑陡然加速,一闪在,再闪即消失在天际。
乞儿眼睁睁看着那剑客踏剑而去,心中又惊又羡,激动之情,无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