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惠便道,“瞧你说的,虽则咱们家的先生只教了诗书,可是原先祖母是请了教习的,便是那书画一类,难道先生没有指点过我们,更不用说女工,更是母亲派了嬷嬷教我们从小学起的,这和女学又有什么区别。”
平芯便笑道,“这自然是有区别的,我看十姐姐不是喜欢去女学,是喜欢出门呢。”
黛玉在一旁抿着嘴笑,平悉便道,“七姐姐,你原和三叔赴过外任,上过女学的,你说是女学好还是自家请先生好。”
平惠便皱了眉,颇有些严厉道:“平悉。”
平念脸色一下暗了下来,“都多少年了,我哪里还记得呢。不过照我看,现在祖母请的先生是极好的。”
平悉未免有些讪讪的,“呃,七姐,我不是故意的。”
黛玉望了刘氏姊妹四人一眼,她们仿佛都有些不自在起来了。
平惠便引开话题道,“你看那边,莫不是芙蓉花儿。”
黛玉走近了,才道,“没想到这寺里的芙蓉开的竟这样好。”
平芯也靠近了,半弯了腰道,“这会子正是芙蓉的花期呢。”又转头笑道,“听说唐代薛涛制的薛涛笺就是用这芙蓉花制的呢。”
平悉便道,“既如此,咱们不妨摘几朵回去,咱们也来试试做那个。”
平惠便道,“十一妹妹不过一说,你就作兴起来了。咱们府里倒罢了,这外头的花也是好让你糟蹋的。”
平悉便道,“我又不要多的,不过摘两朵玩玩罢了,怎么就教糟蹋呢。”
平念便道,“好妹妹,快放了这花儿罢,寺里这些花儿原不是我们家的,再者这里寻常人来人往的,要是我们摘了,到教人家看什么去呢。”
平芯便笑道,“姐姐,这儿可不是咱们家里头,什么花儿草儿,没了也就没了。不过说真的,咱们家里可没颜色这么正的芙蓉呢。到底是扬州的名寺,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赏到这么美的花儿。”
黛玉闻言不由看了平芯一眼,不想平芯也看到了,却也没多想笑道,“林妹妹也想要做用这花做信笺不成?”
黛玉却摇摇头道,“我以前听人家说过,薛涛笺是要用芙蓉花儿,还有浣花溪的水,大约还有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才能做成的。旁的都好说,这浣花溪好像是蜀中呢,姐姐们可到那里去得那个水。”
平悉想了想道,“这个大约不难,不过是做纸罢了,又不是酿酒,水有什么重要的。咱们扬州还会缺了好水?随便哪的泉水都应当可以得。若是我做出来,也给你捎一份去可好。”
平惠便忍不住道,“好了,这花又不是咱家的,十妹妹,你也收敛些吧。”
平念在旁边看看姐妹们,不懂声色的退开了些。
平悉却是懒得理她姐姐,伸手就要过去摘,还道,“姐姐你也放心,不过两朵花,祖母又是这里的常客,我也是常和祖母来的。这寺里的大和尚还和我计较不成,他计较花,我还和他计较咱们府里每月送的香油钱呢。”说着又道,“林妹妹,你喜欢那种颜色,你也来挑啊。”
这一番话只把平惠气的仰倒。
黛玉便笑道,“姐姐等等,可是难道只有这花儿和水便能做出纸来么,刘姐姐家里难道有制纸的方子?”
平悉闻听此言,便停了手,道,“我好像没看过。”说着转向平芯,“十一妹妹可曾看过?”
平芯猝不及防,只得道,“并没有的,我也只是不记得从那本杂记里提到过似的。”
黛玉便笑道,“这便是了,姐姐家里又没有方子,到怎么做这个呢。也别白费了花儿,到让她们在这里继续开放,也算是留了一处赏心悦目的所在,姐姐下次再来时也还可以再看到,这岂不是更好。”
平惠忙笑道,“林妹妹这话说的很是,十妹妹,你也听到了,快些住手吧。”
平悉便只得怏怏罢了。
一旁便有随侍的婆子笑道,“姑娘们,也这会子了,只怕太太们找呢,不如先回去吧。”
众人也大都累了,便道也是,便也招了丫鬟扶自己回房,见家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