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蝴蝶夫人的话,路风笑着摇了摇头,说:“燕姐呀!第一声喊你燕姐时,我还觉得有些别扭,可是现在感觉到还是喊你燕姐亲切!现在呢,你还不了解我,以后你就会知道我是一个靠得住的男人了!”
见路风这样表白自己,蝴蝶夫人轻笑了一下,说:“你好好开车吧!别真把车开到沟里去了!”
路风笑笑,说:“燕姐你太小看我开车的技术了!别说跟你说话不误开车,在这样的路上,就是闭着眼睛我也不会把车开到沟里去!”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却还是将头扭了过去,眼睛盯着前方,认真地开起车来。
车子行驶了一段时间,很快就到了市里。在一家商店里,他们买了一些祭奠的用品,然后又开着车到了蝴蝶帮原来所在的地方。车子在大门前停下,路风和蝴蝶夫人下了车,两人的神情立刻都严肃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原因,蝴蝶夫人打开了锁,却并没有立刻将大门打开,而是微微闭上了眼睛,然后深深呼出了一口气,才又重新睁开眼睛,缓缓地将大门推开。虽然才离开这里没有多少天的时间,可是这里却和原来的情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偌大的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几只鸟儿在那里蹦来蹦过去的,见人进来了,叫了几声,扑棱了几下翅膀,然后飞走了。
院子的左边,是他们亲手埋葬的那些和公孙世家的人交战的时候死去的女子的新坟,因为时间不久,坟土都还是新的。可是在坟土之上,却也已经冒出了一下嫩绿的草芽,不过这并没有给这个空荡荡的院子增添一些活气,反而更增添了一种孤寂冷清的感觉。
蝴蝶夫人神色肃穆,慢慢地走过去,在那座巨大的坟前站定,静静地站立着,目光凝视着那坟,就像是在凝视着自己的亲人一样专注。路风站在她的旁边,也是默默地站立着,不去打扰他。
这样站立了一段时间,蝴蝶夫人慢慢地蹲下身去,从地上捧起了一把黄土,轻轻地撒在了那高高的坟墓上,一连撒了十几把土,才慢慢停了下来。路风默默地将香烛递给蝴蝶夫人,蝴蝶夫人接过来,点燃后小心地将香烛插在坟土上。慢慢地,那香烛便冒出一缕缕的青烟,袅袅地向上面升起。望着那淡淡的青烟,蝴蝶夫人的眼睛里便多了种浓浓的悲哀。
路风见了,心里不禁一痛,心里暗暗叹息着,默默的将手中的火纸递给蝴蝶夫人。蝴蝶夫人接过火纸,并没有一下子点燃完,而是分开来一张一张点燃了,然后轻轻地放在坟上。那神情专注得就像是在做着世界上最神圣最庄严的事情,点着点着,泪水便无声地从眼角渐渐溢了出来,流在她那光洁秀美的脸上。
见到这种情形,路风的情绪不由自主地也被感染了,心里面便有了一种酸楚的感觉。他本能地想要摸出一片纸巾递给蝴蝶夫人,替她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这样潜意识的一种举动,差不多是每一个男人都会想到和做到的。可是路风却没有装纸巾的习惯,摸了摸空空的口袋,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也没有说什么,指示静静地看着蝴蝶夫人。
一个人需要悲伤的时候,就给她静静地悲伤的天地,别去打扰她,让她悲伤的情绪自然地绽放,自然地枯萎,自然地消失。自己所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静静地陪她一块儿悲伤,默默地感受她的悲伤。路风站在蝴蝶夫人身边,静静地看着蝴蝶夫人,渐渐地觉得她那无声流泪的样子也竟然有了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美。
既然上帝给了人悲伤的情绪,给了人流泪的本能,该悲伤的时候,就要让悲伤自然地绽放;该流泪的时候,就让泪水自由地流淌。不过,悲伤的时候,却要有度,过度的悲伤会损伤身体。流泪的时候,也有方式,嚎啕大哭带给人的只能是悲痛,静静地流泪却更能带给人惊心动魄的力量,给人一种美感,流泪有时候也是一种美,一种震撼人心的美。
火纸一张一张地点燃完了,燃尽的纸灰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地飞起,打着旋儿缓缓地飞向天空,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随着那纸灰飘飞的,可有这新坟下埋藏着的一个个年轻而美丽的女子的灵魂?她们的灵魂,会到达那遥远的天国,在那里永久地安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