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姐笑了笑,那也是,自己的骑射功夫可是一流的。
“你这两天没有出来,错过了好多精彩的围猎呢!现在三殿下和五殿下暂时并列第二,七殿下的猎物是最多的呢!”另外一边的林小姐满眼红心地着不远处的围场。
李未央向远处,只听见马蹄声大作,尘土飞扬,无数骑士策马狂奔,竞相堵截猎物,场面很是壮观。
“哼,有些人分明是借着伤表现自己,以为救下了九公主就了不起,不过是一点点小事而已!”一道尖锐的声音冷冷响起。
李未央扬眉望去,却是一脸冷傲的高敏。
高敏见她望过来,心头一跳,口中却不由自主道:“只是被一只鹰惊了马而已,这点小事还要到处炫耀!”
李未央垂下眼睛,事情发生的事情,高敏一直在现场,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要不就是她一直盯着自己,要不就是这件事她也有参与。反正,这丫头没干什么好事。
李未央想了想,突然站起来笑道:“昨日见表姐策马扬鞭姿态绝俗,不知今天可敢与我比试一下?”
高敏冷笑一声:“怕你不成!”昨日她到李未央摔下马,理所当然地认为李未央骑术一般,心道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压一压李未央的威风,让所有人究竟谁才是最优秀的女子!
孙小姐拍起巴掌:“好好好!我最喜欢马术比赛!我给你们当评判!”
高敏跳上了马,面带挑衅地望着李未央。
李未央微微一笑,径直下了场,也不要人搀扶,跃身上马!她的身手矫健,身姿美妙,孙明玉一便知她是个骑马的好手,不由叫道:“就以那边的红线为界,我数三声,谁先到达便是谁赢!”
“李未央,你这么想要丢脸,我成全你!”高敏扬起下巴,骄傲地像是一只美丽的孔雀。
李未央露出一丝笑容,向台上的赵月使了一个眼色。
赵月点了点头,轻轻回了一个手势。
这三日,左元一直在等第二次机会,可是李未央一直闭门不出,让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的时间下手,而刚才李未央又一直和其他小姐们坐在一起,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惹出麻烦,所以他只能暂时按捺不动。
然而李未央这个愚蠢的女人,竟然突然要和高敏比试赛马,这可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左元越想心中越兴奋,他盯着前方已经上马的李未央,目光中的杀意越来越浓。他躲在一边,正苦苦思索,要怎么样才能造成她意外身亡的假象呢?其实就算自己杀了她,也不一定会查到自己身上来吧,这里有这么多人,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查到自己头上?虽然这么想,可是他却一丁点险都不敢冒。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围场的狩猎快要结束了,大批的骑手和士兵正带着猎物回来,他们的身上都带着弓箭,左元情不自禁地笑了,这可不是天赐良机?只要自己藏在人群中,用箭射死李未央,到时候别人只会以为是流箭,根本找不到真正的凶手,这可不关他的事!
用不了多久,自己又可以升官了吧!
“三、二、一!”孙小姐挥舞着丝巾,难得的红光满面。
高敏双腿夹紧马腹,快马加鞭,很快就冲到前头去,耳边风声潇潇,疾速带来一种说不出的得意。李未央微微一笑,策马扬鞭,不紧不慢地跟她几乎是落后一步,高敏听见马蹄声,猛地回头,见到李未央竟然就在她身后,不由恼怒,拼命地抽了一鞭,飞快向前跑去。
台上的小姐们平日里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见过这种场景,开心的不行,完全忘记了往日里的仪态,大声地为李未央和高敏加油鼓劲。
魏国夫人冷眼瞧着,心中笃定了高敏会赢,便和一旁的夫人们坐着聊天,并不十分关注场上的动静。
眼前面就是红线,李未央冷笑一声,策马扬鞭,在一瞬间与高敏比肩而行。
两人眼就要一起到达终点。
拥挤的人群中,骑士们纷纷扬起弓箭正在呐喊,一个不怀好意的人正向着她张开了弓。
“闪开!”
“危险!”台上的孙小姐突然见一道锐利的光芒向李未央射去,急忙大喊。
电光火石之间,李未央就在此刻感觉到了一道强烈的光线在眼前闪过,她微微一笑,就是现在!
此刻左元、李未央、高敏的位置正是一条直线,与其说是高敏恰巧站在了直线的最后,不如说是李未央有心站在她的身前,引来了弓箭手。
箭已离弦。
李未央脚尖轻轻一踢,让胯下的座骑小跑数步,随后猛地弯身,错过了这支原本夺她性命的利箭。挟着锐利的啸鸣,箭镞自李未央的头顶擦过,深深贯穿了高敏的肩头,长箭劲力依然未消,一直将高敏整个人如同风筝一般打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
狩猎结束的拓跋真和拓跋玉等人正好到了这里,却到这惊险的一幕,五皇子脱口道:“是那个妖女!”
刚刚的利箭从李未央的头上擦过,击碎了她的发簪,满头乌发,竟然在空中高高飞扬起来,长发如一股乌黑芬芳的泉水淌至腰间,华美得令旁人呼吸凝窒。从披散纷拂的乌发中,她仰起脸来,目光冷冽,容光慑人。拓跋玉愣愣地望着她,那是一种扑朔迷离的美,如临水照影,总也不真切,只觉得难以逼视,眩人眼目。
众人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高敏,都呆呆地望着李未央。
直到魏国夫人发出撕心裂肺地大喊,拼了命一样从台上跳了下来。
“敏儿!”
无数人这才反应过来,飞快地向高敏跑过去,然而此刻的高敏早已失去了意识,血流了一地,如同破布一样倒在地上。
拓跋真大声地道:“叫太医!快叫太医来!”
李未央却突然拔高声音:“抓住那个人!这弓箭是他射出来的!”
所有人震惊地向原本正准备趁乱逃走的左元身上去,左元一下子僵立在原地。怎么可能,在那么快的瞬间,李未央怎么会躲开,又是怎么知道是自己下的手!他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几乎难以相信!
拓跋玉了他一眼,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不出的情绪,最终冷声下令:“绑起来!”
左元吃惊地着士兵们涌过来,将他按倒在地!
太医快速地赶到,仔细查了高敏的状况,道:“肩头的箭伤倒不是最重的,只是她刚才骑马过快,又一下子从马上摔下来,整个腰椎都断了,这辈子恐怕都——”
魏国夫人失声痛苦,疯了一样地跑过去,抓住左元的脸,用尖锐的指甲撕扯着,如同疯狂的母兽,左元尖叫着,可是却被士兵们绑住了手脚,根本没办法动弹,他的脸很快变得血肉模糊,魏国夫人还在尖叫:“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拓跋玉却走到了李未央的身边道:“你没事吧?”
李未央冷冷地望着那边,道:“那个人——是什么人?”
拓跋玉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他那雕塑般深轮廓的脸被午后的阳光染上了一层灿烂的金色,勾勒出一种近似辉煌的英气,可是此刻起来他的神情带了一丝不可置信:“是我的人。”
说完了这四个字,他像是如释重负。他本来可以对她撒谎的,可是这样的谎言会让他觉得愧疚,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实话实说。
李未央着他,目光突然变得很冷很冷。
有一瞬间,拓跋玉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被那冰冷的目光冻结了。
他知道,她的心底是有冰渣的,那是怀疑、冷漠和疏离。他已经尽全力向她靠近,可是他能够感觉到,李未央心中这些情感是顽固的,不是遇上一点暖意就会化掉的。尤其是现在,她他的眼神,简直冷到了极点。
“我知道这件事情跟你无关,可是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保证下一次这弓箭不会射向德妃娘娘。”李未央的声音异常冷淡,但却十分地肯定,她可不会在拓跋玉和什么大局的份上,惹恼了她,将手里的资料送给别人也不是不可以,现在怎么都是拓跋玉求着她而非她要选择他。这对母子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我会和母妃好好说清楚。”拓跋玉沉下脸,道,“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
李未央淡淡地了一眼被人押走的左元,道:“我要他以命抵命。”
拓跋玉点头,道:“我会把他的项上人头交给你。”
李未央的眼睛眨了眨,道:“对于敢杀我的人,五马分尸我也不会介意的。”
拓跋玉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是点头:“自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未央要比他残忍的多,但是,却也能够当机立断,对于所有意图不良的人都狠得下心肠。
“刚才你是怎么发现他的?”藏在人群里,很难发现吧。
“赵月,把你的宝贝给七殿下一眼。”李未央挥了挥手。
早已赶到李未央身边的赵月冷着脸亮了亮袖子里的铜镜,拓跋玉明白了过来。
“刚才我让赵月关注身边的动静,当那个人射出箭的时候,给我一个信号。”李未央十分简单地解释道。这其中还有很多复杂的问题,比如赵月是如何发现左元的,又是如何抓住最好的时机,他们约好的信号怎么传递,李未央都没有说,但拓跋玉却都明白过来了。
不过是一个局。
从李未央约高敏赛马,就是诚心要让她去送死的。
“你为什么选择高敏?”拓跋玉不明白地问道,在他来,李未央虽然狠辣,却不是一个伤害无辜的人。
李未央笑了笑,道:“有人见这几日魏国夫人和高敏两个人去德妃娘娘的帐篷里走得很勤,你说他们如此关心我,我是不是应该给他们一点回报呢?终生躺在床上不能动,你说这样的折磨是不是比让高敏死了更好?魏国夫人也会很满意吧,想必她不会轻易放过刚才那个人。”
拓跋真一直在远处望着他们,他以为他们在说什么情意绵绵的话,因为他离得很远,而且到李未央脸上的微笑,尽管那只是淡笑,可也让他难以忍受。他快速地回头道:“还不快把高小姐抬起来!”
众人连忙七手八脚地把高敏抬起来,有几位小姐都吓得晕了过去,其他人又七手八脚地去搀扶她们。孙小姐呆在原地,低头着自己的手,她刚才碰了一下高敏,现在却是满手的鲜血,李未央走到她的身边,孙小姐脱口道:“血,好多血……”
李未央关心道:“表姐伤的很重吧。”
孙小姐一边用帕子擦着手上的血,一边叹气道:“恐怕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哎呀,真是万幸,刚才那箭若是射在你身上,一定会出人命的!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混蛋,每年都会有这种误伤的情况!”
李未央略带惋惜地笑了笑:“是啊,表姐真是太可怜了。”
白天的事情发生以后,因为这样的误伤事件每年都有,所以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不过是对倒霉的高敏长吁短叹一番罢了。作为当事人的左元,在伯昌侯的一力打击下,被削职为民,勉强留了一条性命,等候进一步发落。然而他却像是突然发了狂,跑出了守他的帐篷,一个人跑到营地外面去,直到第二天找到他,已经被黑熊撕了个稀巴烂。
赵月道:“小姐,这也算五马分尸了。”
李未央笑了笑,道:“拓跋玉还算守信。”
左元两次对自己下手,这是他应有的下场。至于德妃么……李未央微微笑了笑,虽然暂时还不能动手,但这也仅仅是在拓跋玉的面子上,不代表对方什么麻烦都不会有,这不符合她一贯的风格。
拓跋真回到大帐时,已是上灯时分。侍侯晚膳的丫头中有个面孔陌生的小婢,一双灵透的眼睛,捧着托盘走上来:“请殿下用膳。”
拓跋真了她一眼,目光却在她的那双眼睛上凝注了。
似曾相识的感觉。
拓跋真盯着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美丽的脸上顿时爬满红晕,呐呐道:“回殿下,奴婢叫做卓儿。”
拓跋真盯着她的脸,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
他吩咐心腹去查探李未央的情形,却显然被误会了,对方似乎是觉得揣摩到了他的心意,所以千方百计找来一个这样容貌有五分相似的女子,送到他的身边来。
卓儿讨好地将托盘放下,温柔地依偎到拓跋真的身边:“请殿下用膳。”一边说,目光一边在拓跋真身上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上打转儿。她是乡间女子,突如其来被人寻来,还不知为了何事,可是拓跋真相貌英俊、气度非凡,而且他她的眼神非常特别,这让卓儿有一种自己马上就要飞上枝头的预感。
“你喜欢我么?”拓跋真反常地问道,面容紧紧盯着卓儿的脸孔。
卓儿的脸色变得更红:“殿下人中龙凤,奴婢……心中十分仰慕。”
着那张相似的面孔说出截然相反的话,拓跋真有一种啼笑皆非的荒谬感,他温柔地笑了笑,道:“赏给你了。”说着,他竟然解下玉佩,丢给了卓儿。
卓儿高兴地几乎说不出话来,连忙谢恩。
“殿下,有新消息。”一名黑衣男子进了帐篷。
卓儿扭着腰肢退下了,拓跋真面上笑影尽去,神情转为肃杀:“又让人抢在了前头了。”
“属下无能。”何拓低下了头。
拓跋真冷笑:“我原以为他故意放走左元是为了放他一条生路,却没想到他竟然壮士断腕,借此向李未央表明心意,好一着置之死地而后生。”他轻哂。“若左元落在我的手里,我自然有办法让他开口指正德妃。”静了片刻,又道,“可惜晚了一步。”晚了一步,他本可以有一个大好的机会彻底破坏拓跋玉和李未央的关系。若是让李未央亲耳听到左元开口说是德妃指使他的,那么必定跟拓跋玉翻脸。
“我手下连续折损十名重要的钉子,拓跋玉还真是不简单。”拓跋真笑道。
何拓低头道:“殿下,恕属下僭越,消息一再走漏,府内怕有眼线,需得设法除去。”
“来是要好好查一查。”拓跋真吐了口气,眉头一展。
就在这时候,何拓突然喝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