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没等到队友,般若裹着毯子靠在山洞壁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阵“吱吱”声传了过来,似乎是脚踩积雪的声音,听这声音,至少有三个人,难道是霍遇白他们回来了?
般若无法确定,便一脸戒备地看向洞外,忽然,一个高大的人影映在洞口,般若一怔,下意识道:“李嘉泽?”
“般若。”
很快,李嘉泽的伴侣周行也进来了,那对夫妻也跟了进来,大吉岭小姐走在最后面,几个人面色苍白,眉宇间有些阴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起来闷闷不乐,眼神中还闪过一丝痛心。
“你们怎么了?霍遇白呢?”般若皱眉问。
几人对视一眼,周行看了李嘉泽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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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泽一眼,犹豫了片刻,最终开口:
“我说了你不要伤心,刚才出去,路过山崖的时候,霍遇白他没注意踩空了,人从山崖上掉了下去,当时雪下得很大,那山崖又很陡峭,我们远远看到他躺在雪地里,动都不动,大雪一直落在他身上,他却没有丝毫反应,后来,我们好不容易下了山崖,一探他的鼻息,应该是死了。”
“什么?”听了这话,般若脸色陡然变得煞白。“死了?”
天黑沉沉的,雪花旋转着飘浮下坠,许多雪花飘落到山洞中,落在地上,很快被火光散发的热量融化,地面湿润又很快干燥,就像是那雪花从未来过一般。
般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有瞬间的慌乱,但是很快,她镇定下来,霍遇白的面相她不是没看过,他根本不是短命的人,怎么可能忽然暴死?不!不可能的!
想到这,般若定下心来,沉声道:“不可能!我不信!”
她跟这几位都不熟,不相信他们的人品,这一刻,从他们口中听到霍遇白的死讯,她心里想过无数种设想,甚至忍不住猜测,是不是他们害了霍遇白。
周行继续说道:“你听我说,那之后,我们几个人找了许久,想到大家说好如果没去成顶峰,就回山洞汇合,便准备往回走,谁知道就在回来的半路上,我们遇到了霍遇白。”
“遇到了霍遇白?”般若简直有些糊涂了。
“是!但是,我们怀疑遇到的并不是霍遇白本人,而是他的鬼魂!”李嘉泽说道。
“鬼魂?”
“没错!霍遇白明明跌落山崖死了,又怎么可能赶到我们的前面?雪中的路有多难走,你是知道的,而且他看到我们,竟然很惊讶,神色竟像是有些惧意,指着我们不知道在说什么!我们听得也不真切,被他吓得就赶紧跑了回来。”
几人想到霍遇白变成鬼,便有些心有余悸,他们冻得发抖,此刻刚经历挚友死亡的事情,都被吓坏了,面色十分苍白,嘴唇发紫,看样子受了不小的惊吓。
般若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坐了下来,她道:
“也许霍遇白还活着,只是你们看错了,不管怎样,如果他还活着就会找回山洞,如果他真的有什么意外,那等天亮后我们再报警来找。”
几人似乎都同意她的话,李嘉泽安慰道:“般若,你别太伤心,说不定是我们看错了。”
般若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这时,李嘉泽看向窗外,忽然道:“刚才我好像在那里看到一个人影,你们说,是不是遇白的鬼魂回来了?”
几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怔,他们脸上露出些许惧怕,最终,大吉岭开口道:
“我也看到了,遇白是我们的朋友,他的死我们脱不了关系,如果不是我们执意要去探险,他就不会死了,现在,即便他变成了鬼魂,我们也不应该害怕,我相信他不会害我们,倒是我们,不能在这样寒冷的夜晚把他一个人扔在外面,不如我们出去找一下,如果找不到,再回来!”
五人都同意这事,很快,他们离开了山洞,山洞中又剩下般若一个人,她站在火堆旁,看着这跳跃的火焰,觉得有什么事情在她心里一闪而逝,可她怎么都抓不住。
到底是什么呢?她忽视了什么?般若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山洞门口,般若一怔,正是穿着深蓝色防雪服的霍遇白,他气喘吁吁地走进来,随即,一把抓下眼镜和面罩,道:
“般若!”
般若看到霍遇白,不由愣了一下。“霍遇白?”
“般若!你听我说!”霍遇白正要说话,却见那五个朋友也走了进来,他们对视一眼,很快在火堆旁坐下,大吉岭拉着般若低声说:
“般若,我们刚才在外面讨论过了,霍遇白这样显然是不知道自己死了,他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不能丢下他,但贸然告诉他他已经死了,只怕他会接受不了,会受到打击,你看这样行吗?待会我们聊一聊童年趣事,聊聊生活中值得开心的瞬间,到了那时,他回忆起生前美好的画面,心情肯定会很好,这样一来,你再以女朋友的身份告诉他,他已经死了,他应该会好接受一点。”
般若瞥了他们五人一眼,没有说话。
“怎么样?般若,你觉得我们的提议如何?霍遇白是你男朋友,我知道他死了你肯定很伤心,但是你相信我们,他真的跌下山崖死了,现在的他是霍遇白的鬼魂!”
般若沉默了许久,这一刻,她的目光扫过这几位朋友,眼里有明显的挣扎,最终却终于点点头,简短有力地回答:“好!”
因此,几个人又围着火堆坐了下来,他们尽量保持轻松,尽量让自己不害怕,就像谁都没发现霍遇白是鬼一般,五个好友跟霍遇白聊着以前上学时的趣事。
李嘉泽先开了口:
“遇白,你还记得吗?上学的时候,我和周行谈恋爱,当时国内都接受不了同性恋,大家都认为同性恋是精神病,是会传染上艾滋的,我那时的同桌是个胖子,他不知怎的发现我和周行的秘密,从此,避我们如蛇蝎,我为了开玩笑,有一天拿了张预防艾滋病的宣传单,在他面前晃了晃,故意唉声叹气的,随后,我把宣传单放在枕头底下,离开宿舍,他见我一走,就拿起宣传单看了看,这一看,脸都绿了,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夏天,他到了教室,见到我,欲言又止,还一直躲着我,桌子上的书都不敢靠到我的桌子,还故意侧着脸朝外,生怕我的呼吸会传染他,让他也得艾滋,那之后,这胖子似乎也纠结了许久,最终似乎想挽救我一下,竟然用手抄了一份艾滋病治疗方法,夹在我历史书里,握草!我一打开书,看到那东西,简直笑趴了,之后周行问我笑什么,我告诉了他,他还说呢,难怪最近胖子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霍遇白淡淡地笑笑,嘴角露出一丝苦涩。
“我记得,你的同桌叫文天一,当年很胖,但现在比我还瘦,你要是见到他一定会不认识的。”
“是吗?我和周行经常聊当年的事情,我们两个学生时代就谈恋爱,经常躲在宿舍的被窝里做坏事,那时的人多纯洁的,同宿舍的人都以为我们关系好呢,我当时说,我捂不热被窝,晚上睡觉冷,要周行给我捂捂,大家也都信了,除了小胖,居然没有一个人怀疑,就这样,我光明正大地跟周行一起睡了几年,等毕业时候,大家回想起来,还觉得奇怪,问我,你说冬天冷跟周行一起睡,怎么夏天了还睡一起?我当时回答,那我是睡习惯了!没有周行睡不着!他们还笑话我不是个男人呢!哼!我李嘉泽不比谁更爷们!”
李嘉泽笑得时候,眼睛弯弯的,有浅浅的纹路,别有魅力。
听了李嘉泽的话,周行也跟着笑。
“是啊,为了跟你,我和你一起来了美国,连家都不要了,也不知道父母现在怎样了。”
听了这话,李嘉泽握住他的手,笑笑:“苦了你了,不过这些年,我只有你一个人,也算没负你。”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有说不出的温情。
大吉岭见状,搓了搓手臂,嫌弃地说:“得了吧!你们俩别再肉麻了!从上学时候就开始秀恩爱,这都十几年了,老夫老夫了,居然也不嫌够!给咱这种没对象的留条活路好吗?”
大吉岭小姐的年纪似乎比霍遇白还大两岁,三十出头了,却没有对象,听她话的意思,她好像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般若有些奇怪,大吉岭小姐长得虽然不算特别美,但气质很好,身材也高挑,为何一直单着?
霍遇白瞥了她一眼,认真地问:“芊芊,我想问你,你这些年没找对象,是不是跟孙振有关?”
提到孙振,几个老同学都震了一下,大家看了眼大吉岭的脸色,识相地没有说话。
都是老同学,大家都知道,孙振是大吉岭的死穴,这人不能提,也就是放在现在,搁在从前,谁提孙振,大吉岭跟谁翻脸。
其实孙振是大吉岭的初恋,也是几人的同班同学,当时两人很要好,到哪都一起走,加上两人家世相当,又是青梅竹马,两家也都有意让两个孩子大学后就结婚,因此,所有人都很看好他们。
可不知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一次假期后,大吉岭再回到学校,性格就跟变了一个人一般,经常在座位上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再像从前那样活泼,也不再天天跟孙振黏在一起,两人陡然变得跟陌生人一样,谁都不跟谁说话。
同学们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也没人敢问,只知道,自那以后,这两人彻底闹掰了,简直到了生死不往来的地步。
大吉岭听了这话,陡然哭了,这一晚,她似乎很放纵,没有掩饰自己的眼泪,火光映在她的脸上,照得她面色更为悲戚,她哭道:
“孙振,他负了我!”
李嘉泽见她哭,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芊芊,男人多的是,还可以再找,孙振又算什么?你总不能为了他不再找对象吧?”
“嘉泽,你不知道!”大吉岭又哭又笑,她擦着眼泪说:“你说你这辈子不负周行,你做到了!我承认你是个真男人!可是孙振他……当年,除了孙振,我其实还有一个追求者叫魏楠,他当时混黑社会,因为不喜欢孙振,便找了几个兄弟把孙振和我一起绑了起来,他没有告诉孙振他和我认识,只是拿出一把刀,架在孙振脖子上,说如果不想死,就把女朋友送给他,陪他睡一晚。”
故事讲到这里,谁都知道结局。
“没错!你们都猜到了吧?孙振他居然同意了!他还说,芊芊,只是陪他睡一晚,又掉不了一块肉,以后,我还会继续跟你在一起的,听到这话我心都凉了,自那以后,我就知道,我跟孙振是不可能的了!”
众人都沉默了,大家没想到,当年还有这一出,原本以为大吉岭不结婚是因为她是女权主义者,天天喊着要独身一辈子,没想到,却是因为当年被孙振伤到了。
霍遇白闻言,面色难看起来,他道:“芊芊,当年这事你该告诉我们的!”
“告诉你们又怎样?我和他都没可能了,我干嘛还要自找难看?”大吉岭擦着眼泪说。
大吉岭说完这时,山洞里又陷入了沉默,这时,几人对视一眼,无声交换着讯息,李嘉泽和周行讲完了故事,大吉岭也用回忆唤醒了霍遇白的回忆,大家见霍遇白神色如常,不似之前在雪中看到的那样异常,便示意小夫妻接着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