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诺打哈哈说:“呃,一时忘记了,我不打岔了,你继续说吧!”
何当归露出回忆的神色,慢慢道:“我瞧着别的穷人家都是自己编雨笠戴在肩上避雨,于是自己也编了一个不成形的斗笠,又从家里找到一个豁口粗瓷碗,将它们一起带去田里。只要逢上刮风下雨,我再也不去挤别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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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的伞,而是取出我自备的一套简易雨具,头上顶个碗,肩头披雨笠。虽然两样都不保险,碗经常滑到地上,雨笠也是漏雨的,可再也没有那种伞沿水浇下来,我也不再发愁下雨天会生病了。”
听完这个故事,常诺默然了一刻,一连串地问道:“那又说明什么呢?你的意思是风扬是有伞的人,你是无伞的人,所以你要避开他?这是什么怪逻辑,假如他和宁王都愿意为你撑伞,你不就可以避开暴风雨了吗?你们女子,不是都希望得到庇护,希望有强大的男人来保护你们吗?”
何当归还是头一次跟柏炀柏聊到如此深入的话题上,她对于眼前这个难得正经的柏炀柏也感觉新奇,于是耐心为对方解释道:“你说的不完全对,眼下若是和风细雨,或许风扬那种人会把伞借我撑一半,可若是有一天真有暴风雨降临了,那么我相信,我一定会被推出他们的伞。潜君你游历江湖多年,应当明白,这天下间没有白得的午餐,他们愿意为我撑伞,而不是为别的女子撑伞,那是因为我于他们而言更有撑伞的价值,而终有一天这样一个‘有价值’的我会被投入使用,像蜡烛一样燃尽自己的光辉,最后化作一堆蜡油——假如我遂了宁王的意,等待我的就是这样的下场。”
常诺皱眉叹气:“你怎么会如此尖锐和冷酷的看待世事呢?你难道不因为有宁王那般高贵完美的男人爱上你而感到欢欣?丫头,他是真的爱你,跟了他,你将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我保证。”
闻言,何当归像看鬼一样看着风扬的那张脸,然后急急地退后两步,跟这个男人拉开距离,冷声问道:“你是谁?你不是柏炀柏!”他听了她的多少秘密?!何当归双肩微抖,呼吸急促。
常诺坦然道:“何家妹妹,我就是风扬本人,刚才我并没有要误导你的意思,只是你像个开闸的水坝一样滔滔不绝的说个每完,我也想多了解你一些,就顺着你的话说下去了。抱歉,我不是故意冒充道圣,也对你没有恶意,你不必如此惊慌失措,我只是想听听你的肺腑之言,刚刚你说的那些话对宁王颇有不敬之意,我听在耳中,藏于心底,绝对不会讲出去的。”
今天夜里,常诺扮成风扬来罗家,是特意来找何当归一个人的,所以就选择乘夜悄悄而来,免去撞见罗老太君和九姑那一大班人的麻烦,可一不小心就露了行藏,在半路上遇见了罗府护卫潘景阳。
对方一开始瞧见了鬼鬼祟祟的黑影闪过,非常的戒惕,大声喝问“什么人在那里!”正当常诺要编造一个借口,说看着今夜月色如练,他赏玩月色,赏着赏着就赏到了罗府内院……话语已经在舌边滚动,可潘景阳一瞧清楚了来人是他,立刻就放下了按在刀柄上的右手,松一口气向他道歉说,只因那芠三婆死得太惨,所以老太太让护院都警醒一些,不要放走了歹人。
常诺哼哼哈哈地应付了两句,然后,潘景阳突然沉声道:“风公子,三小姐真的一点伤都没受吗?在下倒是有不少刀伤药,只是夜太深不方便拿去给她,既然公子你包揽了为她疗伤一事,不如我就把药交给你吧。”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暗红锦盒递给他,一看就是一早准备好了的。
自己“包揽了为何家妹妹疗伤一事”?常诺打开锦盒,一边研究着锦盒中的四个蓝瓷药瓶,一边在心底暗暗分析着眼前的状况,几乎是瞬间得出了结论:一定是道圣大人又在扮成自己的样子四处玩耍了。
前段时间,道圣他出奇的爱耍弄自己玩,他做了张跟自己脸上这张面具一样的风扬面具,并顶着那张脸给自己惹出了不少啼笑皆非的麻烦,让自己焦头烂额,疲于应付。最近这几个月平静下来,没再出现“被约会”和“被断袖”的离奇事件,他还以为道圣已经离开扬州了,没想到他不过是又换了个坑,顶着风扬的脸跑到罗家来招摇过市,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老顽童。
有了这番考虑后,常诺大大方方地将这一只锦盒收进袖中,微笑颔首道:“何家妹妹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我就是出去找伤药的,如今潘护卫赠我这么多药,足够给她治伤之用了,多谢!”
何家妹妹受伤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因他发现她有不俗的内力,加之他已经把他的迷踪步传给她,料想像如她那般聪明灵巧的人,在深宅中好好的喝喝茶绣绣花,不至于出什么差错,所以这一年的忙忙碌碌中就没顾得上来看她。而且,每次来看她,她都是不太开心的样子,让他也有些讪讪的不知所措,仿佛自从有了那一层说媒的关系后,他和她之间就架起了几座高墙,再也不能像初见时那样谈笑自如。
那个少女,是小渊看中的女人,是小渊志在必得的女人,一年不见,他再来找她的时候,怎么她就受伤了呢?哪里受了伤?伤得严不严重?
这些话含在口中,却不能问出声,因为他是“包揽了为何家妹妹疗伤一事”的人。
正当常诺心中略有煎熬,想要立刻飞身去察看何当归情况的时候,潘景阳突然出声问道:“风公子,你会好好待三小姐的对吧?你会把她受过的那些伤都治好的对吧?你会照顾她一辈子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