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羊皮纸,法罗粗粗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一部分是礼单,看得出来雷蒂斯这回真是下了血本,西南的府库就算没给他搬空,估计也都能跑老鼠了。
另一部分让法罗则更加意外,那是雷蒂斯和西南五郡部分贵族的效忠书。那上面还有每家贵族的家族徽章和当前现任族长的私人徽章,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一旦法罗收下这张效忠书,也就意味着接纳了这群贵族,享受权利的同时也要承担义务。
眼前这条丧家犬,还有一帮跟着丧家犬逃出西南的小老鼠们,有这个价值吗?当然有!且不说羊皮纸上好大一笔钱,就是这些丧家的贵族如果利用得好,其价值甚至还超过这些纸面上的财富。一向以杀伐果断著称的法罗首相转眼间就做出了决定。
他虚虚扶了雷蒂斯一把,口中说着:“你这是干什么呀,公爵大人,大家都是同殿为臣,用不着这么客气吧……”
可是还没等雷蒂斯坐回椅子上,薄薄的羊皮纸就消失在了法罗的手中,被塞进了他那宽大的袖筒里。
低着头的雷蒂斯偷觑到这一幕,也松了老大一口气,羊皮纸上的东西也是他拿出来的最大诚意了,无论真金白银的财富,还是那些大小贵族的投名状——如果即使这样,法罗还是不愿意帮他,那么……他雷蒂斯也只好灰溜溜地滚出阑珊城,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做个富家翁了此残生了。
既然完成了一场交易,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接下来的气氛也就理所当然地融洽了起来。
法罗和雷蒂斯其乐融融地聊了一会儿家常,觉得这家伙虽然是雷诺的亲叔叔,但却比雷诺那块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要知情识趣得多,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决定透露一点真正的干货给这家伙,也好收拢一下人心。
“雷蒂斯公爵,你可能还不知道,”法罗沉吟着说道,“西南行省已经变了天了。不是说兽人远征军这帮野兽有什么能耐,而是你之前待的疏影城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
雷蒂斯目瞪口呆地听着,法罗简单地描述了一下雷蒂斯离开疏影城后发生的事情,那些普普通通的词语听在雷蒂斯的耳中,居然如同炸雷一般响亮,简直能够撕破他的耳膜,炸烂他的脑壳,将他的脑浆给挤出来!
那还是唐福吗?那还是他所熟悉的疏影城,所熟悉的那些没出息的西南人吗?居然还有登阁郡,还有泣血郡,还有柯家!这帮子乱臣贼子!
失魂落魄的雷蒂斯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好像一会儿被人扔到了滚烫的温泉里,一会儿又被人甩到千年不化的冰川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笑还是应该哭,实际上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僵尸一般。
可是他的脑袋里却有一万架钢琴在同时弹响,还是被一万个从来没有弹过钢琴的家伙乱糟糟地瞎捶,巨大的噪音让他别说思考,就连好好呼吸都成了一种奢望。事实上他的确有窒息的感觉。就像一条鱼被扔到了地上,别看到处蹦跶,其实已经离死不远。
他剧烈地喘息着,但是吸进来的空气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让他觉得肺腑之间像有团火在灼烧,要把他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