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我服从了。一种伟大的情操正在我们这个小小的营地上空盘旋着,那是所有人都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之后,自然而然形成的氛围。即使不用说话,我们也都能够明白彼此的想法,那就是不能将灾难带到我们出生的土地之上。在进入奥斯空间之前,我们这群人是兰德大陆的庇护者和主宰者,我们享受着各个种族的供奉,也就将保护他们的责任天然地扛到了自己的肩头——这是不容推卸的。”
“在进入奥斯空间之后,我们面对从未遇到过的强大敌人(或许对他们来说,我们才是),依旧是兰德大陆的保护者,这个责任并不因为我们的莽撞和冒失而移到了别处。尽管没能参加他们的讨论和会议,但我自以为已经猜到了他们的安排。如果说之前最坏的打算是与敌偕亡,那么现在,我们不得不给这个爽快的结果增加一些附加条件,比如如何利用有限的时间与人力,去将那条该死的、我们宁可它永不再出现的空间裂缝给填上,或彻底毁掉。”
“以我薄弱的能力和见识,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完成这种看上去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我并不担心。我们中的有一些人永远值得别人去信赖和听从,有他们在,我只要做好他们安排给我的工作就好,哪怕是迎着敌人的刀锋冲刺,我也有信心做到绝不眨眼。这话听上去很勇敢,但其实我知道这是一种根植在骨髓和性格中的懦弱,应当被走在强者之路上的人们摈弃掉的坏习惯,而且想要走得越高越远,就要越早动手才好。”
“但至少那时候,我还做不到。我仅仅只能做到服从,执行,牺牲。会议结束的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队伍中基本上所有的武技修炼体系的人都被派了出去,在营地前方设立阻击战线,当神族到来的时候,他们将是第一波的抵抗力量——很可能也是唯一的一波。因为其他人,包括我和伤员,都被叫去了空间壁垒边缘。魔法体系的修炼者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消灭’空间裂缝,事实上这根本就不可能,因为这种东西虽然人类可以凭借强大的实力创造出来,但一旦出现它就变成了自然空间的一部分,不再受我们的掌控。”
“可我没有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任何失望或者焦虑的表情,他们的态度如同在一节平常的魔法课上做着一个平常的魔法试验一样。每个人看到我的人都对我露出了鼓励和和善的目光,让我……无法形容这样的感受。一位空间系的前辈跟我在一起努力寻找安全通过空间裂缝的方法,我当时并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在想办法消灭裂缝,却让我们两个像傻瓜一样找什么出路,但那种氛围之下,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情思考太多,只是机械地按照命令去做。”
“那位前辈跟我很熟悉,对了,亚兰特的老师就出自他的门下。我问那位前辈,为什么大家看我的目光怪怪的?他说,他们的年纪都比你大,而且你还是个小姑娘,他们都希望你能活下去,至少不要这么没有价值地死去……我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也没有继续追问,我只是想,马上大家都要死了,哪还有什么未来啊。更何况,我是绝不会去当俘虏的,宁可死。我想到这个,就说了出来,那位前辈的眼神,我到现在都无法忘记。”
“他看着我说,小姑娘,不要轻易说死这个字,就算遇到挫折或者很艰难的局面,比如像眼前这样的,看上去好像必死无疑,但其实总归还是有一线生机的;你自己放弃了,那么就算有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也会浪费掉。”
“以我有限的智慧和阅历,自以为是的觉得他的意思是在安慰我,或者压根就是在念叨老一套的大道理。我没有再说话,甚至不想再搭理他,到现在我都为自己这个愚蠢之至的决定感到脸红,羞耻,还有无穷无尽的懊悔。如果有机会再次聆听前辈们的教诲,哪怕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我情愿用十年的生命去换。前辈也没有再说话,我们加快的行动的速度,不仅仅为了遮掩尴尬,更重要的是前方已经传来了奥斯神族的呐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