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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江方氏这回来朝临还真是正正经经跑商来的,只是没人知道来的会是如此年轻的方氏家主。
商队遇袭后,消息藏得严,驼山寺虽然香客众多,但也没人发现方氏少主在此养伤,檀章带着嵇清柏离开后,朝临的夫人小姐们没少打听过方丈去了哪里,不过都被驼山寺的两位执事以云游为借口给打发了去。
商队继续往北,路途上隐隐加快了速度,只是陆长生这阵子面色不是太好,说来理由荒谬,竟然是驼山寺的那位方丈突然病了。
嵇清柏第一次咳血的时候檀章并不知道,陆长生清早撞见时吓了一跳,上前把了半天脉却没任何头绪。
嵇清柏淡定地擦干净嘴边殷红,笑着道:“无妨,贫僧平时就有些心悸的毛病,长生兄不用担心。”
这和尚是真的非常自来熟,没几天就与他称兄道弟起来。
陆长生皱着眉,只好讲:“虽然知道你心里不乐意,咱们小郎君也有些强人所难,但人家待你如此好,你心就该放宽些,说不定哪天小郎君腻了就放你走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嵇清柏睁大了眼,知道陆长生是误会了,心想太医真是一点没变,该啰嗦的时候还是那么啰嗦。
方丈想了想,委婉道:“我心里其实并不介怀这种事……”
陆长生不怎么耐烦听他解释,一副“好啦,我都懂”的表情,给他配了些安神宁心的药。
嵇清柏实在不知道和凡人该怎么讲明白,只能佯装收下。
结果药还没喝几天呢,今日晚间药包就被檀章给发现了。
虽说嵇清柏的确算得上是檀章强抢来的,但两人至今倒还真未发生过陆长生所谓“腻不腻”的事儿。
小郎君毕竟脸皮薄了些,又气嵇清柏的不告而别,避自己如蛇蝎,所以除了每七天那顿解药,两人不得已贴身亲近外,檀章极少再如先前那般痴缠着他,只每日雷打不动的讲经,他俩还算得上有些正面交集,但都是一个规规矩矩地讲,一个冷冷清清地听。
陆长生不知小郎君和嵇清柏又在玩什么情趣,心大的也没另外安排方丈睡觉的地方。
于是嵇清柏只能每晚不尴不尬地睡在马车外间,没想到早上随手扔的药,却被檀章发现了。
“贫僧这几日有些贫血。”嵇清柏见对方脸色难看,急忙找理由安抚,“长生兄便给我配了几副滋补气血的药。”
檀章张了张嘴,他整个人几乎白成了一张纸,盯着嵇清柏的目光又深又怨。
嵇清柏不知他为何突然有这么大反应,蹲,抓住了对方的手。
檀章的指尖冰凉,轻轻颤抖着。
嵇清柏皱眉,唤了声:“小郎君?”
檀章看着他,似哭非哭地扯了个笑,声音嘶哑:“你就这么不愿意吗……”
嵇清柏正莫名其妙着,檀章突然撇过头,不再看他,用力抽开手时,因为动作过大,嵇清柏还被他拉得一个踉跄,檀章似乎稍有犹豫,但仍决绝地背过身去,自己慢慢推着轮椅进了屋内。
嵇清柏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眉峰轻轻拢了起来。
半夜商队在野外扎营,檀章的马车被侍卫们围在中间,嵇清柏假寐着,听到里间呼吸平稳,佛尊已然入梦。
他睁开眼,盘腿坐起,指尖微动,念了个诀。
转瞬间,和尚的肉身入定,再无半点生息。
嵇清柏一脚踩入烈焰,他已恢复了上神之姿,一身雾霭蓝衫,双肘间飞绕着清梦冰绫,一簇芯火燃于眉间,居高临下地望着火中的人。
鸣寰这一世果然变了样子,但仍旧面色苍白,浮着股不自然的病气,看着比上一世愈加文弱。
他抬起头,看到嵇清柏似乎并不意外,咧嘴一笑,朗声道:“不愧是梦貘上神,在这梦里倒是来去自如。”
嵇清柏挑了下眉,淡淡道:“比不过你金焰炽凤,我那荆生一箭,居然没能在梦中取你性命。”
鸣寰倒是不甚在意,他之前更好奇嵇清柏是如何发现的他,竟能追踪痕迹入他梦来,结果转念一想,他便明白了。
“你遇到无量佛了?”鸣寰笃定道。
嵇清柏冷笑,荆生神弓已经握在了他的手里:“你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打佛尊的主意。”
鸣寰打量了一眼嵇清柏的弓,一手悄悄攀上了腰间的鸑鸾,笑容仍旧漫不经心:“他在佛境十几万年,早该过腻了,你怎么知道他还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