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辩,又听见滟十一跑开,心知有异,却也不急;她先都记在心内了,也不声张,自有主意,只对林墨道:“好……既然如此,那你先回去!”
林墨倒怕她突然改变主意,自己和花勤芳一样挨打,闻言立刻逃窜而出;那急切样子被南芝看见,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她倒是真要去请示请示孟兰因,虽然她家主人,自来爱说什么缘法与顺其自然的话语,但对此大概也会有些见解吧?
这一天,虽然诸事妥当,但林墨蹭完饭,又蹭了洗漱完毕,却是真不好意思再睡滟十一房里。
于是也不等滟十一开口,他便先道:“十一,我回去了,”又道:“我的东西还是放在这,明天别忘记帮我带去!”
滟十一欲言又止,林墨的书和功课什么的倒都不要紧,反正也拿得动;再者,白日里遇见花勤芳或者季平风,看见她拿的东西多,都是要帮手的。
最后了点头,轻声道:“晚安……明天我看看早上吃什么,给你带一点吧。””
林墨点点头,从窗那看到孟氏府上的执役之人走开去,便悄悄溜了。
虽然是和滟十一说了回去,林墨却也知道林信是不肯让他回去睡的,这一夜又是睡在回廊下的命,心里觉得自己真苦,这滟十一什么都好,怎么这么大个人了,夜里说胡话,还尿床呢?想不通,真真想不通。
却说这夜里,季平风看季朝云擦完剑,又对着剑看了半天,忍不住提醒道:“朝云,早点睡了。”
他就是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季朝云一直以来,总是早睡早起,规律得很,却也不知道昨天是发了什么疯,白天倒是一如平常,一大早起来去练剑了,但那夜里却不睡觉,还提着剑出去溜达,自己随口说了一句“你半夜出去上个茅房还带剑啊”,反而被季朝云嫌弃死了。
好在季朝云出去的快,回来也快,季平风也没在意,谁知今日也是如此。
只听季朝云答:“大哥,我知道。”
说是这么说,人却是又拎着剑,穿了鞋抓了外裳就出去了。
季平风无奈地看他关上门出去,闷声道:“你这……你这是知道了?!”
人人都说季平风好命,有这么好一个弟弟;可是季平风现在觉得,这么好一个弟弟又怎样?管不住,要不起,可算了吧!
晋临孟氏的学寮,也如那仙府一般,在冬日中,屋内设有火墙,又因孟兰因所布阵法加持,十分暖和;但那外头却还是冷,如果遇得刮风,更是冷得要命。
这一回,季朝云果然在回廊下看到了林墨。那安宁仙府是仙门之首,家中也讲究,夏冬二季常服色朱。林墨裹着的那件红色小袄,虽然厚,但他却好像特别怕冷,仍嫌不足,被夜风一吹,又打了一个喷嚏。
季朝云朝他走过去,林墨听见他的脚步声,也看了过来。
真觉这个季朝云是不怕冷的,他自己的脸就像冰,还穿这么少,外面的衣裳也不好好套上,竟然是搭在肩上的。
林墨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己,谁知道季朝云却停下来了。
他好奇地看着季朝云。
季朝云问道:“你在这干什么?昨天晚上你不是不在?”
林墨怪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在?”
季朝云不答。
林墨想想,道:“哦,你出来解手看见的吧!”又看他手里居然还带着剑,真是怪极了:“噗,朝云哥哥,你出来解个手,都还带剑呐?”这人真的操心过头,谁还能在那茅房里暗算他么?毛病可真是多。
这话说的跟季平风是一模一样,季朝云心内一样嫌弃;见他嬉皮笑脸的,忍着气再问道:“谁让你在这外面睡的?”
林墨就不笑了,也不语。
季朝云也聪明,心内了然,问他:“是不是林信又欺负你?”
他心里厌恶极了林信,只觉这个人不止无法无天,还异常无情。
季朝云自己出身的平阳季氏,门风开明,家中子弟也好,外姓子弟也罢,多是性情中人,和睦亲善。如他这般,家中幺儿,长辈兄姐,各位师兄皆对他爱护有加,从来不曾因他有这点古怪冰冷的脾气便有不同。
故而他实在不能明白,眼前这个小鬼再怎么讨厌,也是林信的亲弟弟,就算不是一个娘生的又如何,至少那一半血脉相连,总不会假吧?而且那天看林宽待他,也是十分爱护,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为何就能这样大?
也不知怎么地,季朝云就是觉得此事不公,就是想管,于是对林墨道:“你为什么不去跟先生说……要不然我去帮你打他一顿,你回去睡!”
可不知为何,林墨却没有要说林信坏话的意思,也不想季朝云为他出头,垂着脑袋不说话。
季朝云等他开口。
好一会,风又刮了起来,林墨在风里连连打了三个喷嚏,还是不说话。
他以为季朝云又好骂他了,谁知脑袋就被季朝云的衣裳突然罩住。
不止如此,季朝云还莫名其妙道:“好吧。”
林墨把他那衣裳拉下来,不解地看着他。
季朝云拉他起来:“你去我们那睡。”
林墨懵了。
被他拉着手,直进了他和季平风那屋内,林墨看季平风也懵了,这才稍微回过神来。
只见季平风讷讷道:“朝云,你大晚上出去带剑也就算了,怎么还拐别人的弟弟回来?”
林墨想说话,却听季朝云道:“林信又不稀罕他当弟弟,叫他睡回廊底下,以后他和你睡……行了,我要先睡了。”
季平风和林墨四目相对,见林墨也一脸莫名,便知肯定是季朝云自作主张;当下也说不出话来,无奈又看向季朝云。
他这弟弟要助人为乐,可以。
把别人家弟弟带回来了,也行。
可是为什么领回来,不和他季朝云睡,却要占自己的床?说得倒还一本正经,可这都是些什么歪理?
那季朝云对此,却是一点自觉都无,觉得已把事情都处理好了,自去拿回刚给林墨披着的外裳。
结果才看了一眼,脸又青了。
他瞪林墨:“你敢把鼻涕擦我衣服上?”
可把林墨冤枉死了,这回当真没有故意,只是无心之过;刚要辩解,鞋都不曾脱已经被季平风丢上床,还拿被子盖住了。
季平风自己也跳上床,把林墨护在怀里:“好了,睡觉!朝云记得别把灯都吹灭了,留一盏!”
季朝云磨牙,忍了又忍,终归还是没有把林墨拖出来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