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稀零的朝拜者中,周落注意到一位老者。六十多岁的年纪,梳着讲究的油头,一身漆黑宽松的麻衣,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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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精神矍铄,身旁有两位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
他在踏入大殿前,伸手示意了下,两人退在身后。老者步入大殿,与周落擦肩而过。
周落注视着他,发现他右手手腕似乎戴着一串念珠,颜色陈旧发黄,细看又不太像珠子。回过神时,那人已经走出大殿。
他掸掸两袖子,完了,往她这瞧过来,哂笑说:“现在还有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信佛?”
肯定是刚才盯着看他手上的念珠被发现了。周落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她摇摇头,回说:“我跟人来的。”
“周落。”
她回过头,见到韩珉站在另一侧偏殿的罗汉松下,身姿笔挺。
树荫下,他的眉眼晦暗,右手指缝里露出帕子的一角,洁白如雪。韩珉边朝她走来,边叠放好那块帕子,举止严谨、端正。
像民国旧时的公子。
她没在别人身上察觉过这种周正和静谧,同样地,在韩珉之前,她也没见过这样一副皮囊下——克制、寡淡的表象里,还有暗涌的癫狂。
所以,她再次确定了一个想法。
韩先生是个很矛盾的人。
但大多数时候,外人都只看到了一面,至于另一面,韩生很会隐藏。
“原来信的不是佛。”
周落愣了下,她看向旁边时,老者已经走了。左右各一的黑衣男人如同保镖跟在清癯的男人身旁,徒留给她一个背影。
这景象鲜明、怪异。
韩珉问她:“怎么遇上的?”
“就聊了几句。”
她注意到他皱着眉,说:“你认识?”
他随口说:“算认识。”语气模棱两可。
周落见他眼神定住,不免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入魔了?”
韩珉扣住她的手腕,蓦地低头。
…
下山的时候,日西沉。
扫洒僧侣还在清扫,他见到前来的朝拜者停了手中的动作,现在这个时段,台阶上下只有她和韩珉两个人。
僧侣朝他们单手作礼,周落点点头。
她就往下踏了一步,莫名地就被韩珉拉到怀里。非常突然,周落甚至都来不及问,韩珉就抱住她,没有额外的动作。
过了会儿,她感觉到他的手在抚着她的发端。
傍晚西斜的天空下,男人温和的动作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周落想,他应该是抱着她平息什么,压下暴戾的情绪或是其他。
他松开怀抱时,她问他:“韩先生,那个人不是好人?”
韩珉低笑:“哪有那么多好坏之分、非黑即白。”
她从台阶上一步步往下,问他:“那韩先生为什么要当医生?”
“医生就一定是好人?”
周落皱眉,思考:“但你救了很多人。”
“那是以前了。”韩珉侧头看她,“我都有点记不得了。”
韩珉没有想到,他待在云南半年,每周周三来一次乾城佛寺,在这么多时间里,他一次机会都没得到。
可是今天,周落却误打误撞地遇到他一直等着的人。
命运有的时候真的很可笑。
回车上后,孟昀将手机递给韩珉,周落眼角余光瞥见手机屏幕亮在一面通讯录上。
他掐灭了烟,打开窗户对韩珉说:“老缅那边的莫爷,最近赚了次大的,这次事,成哥手下也有人帮,他三天后晚上请成哥和我们这些手下人去吃饭。”
“名单里有我们,”,孟昀感慨:“还挺走运的。”
身侧的男人抿唇,说:“是挺走运的。”
……
晚上抵达目的地,陇城。
罗成手下在云南做事的人,都在陇城,好些人在陇城成家生子,每年几个月跑跑货,跑完就放假,这样‘轻松’的工作羡煞不少人。
在陇城这边,孟昀和韩珉不住一起。
孟昀回到原先的住处,韩珉则早前就在陇城郊区长期租了一套单身公寓。
他这套房在顶楼,最近公寓的声控灯出了问题,整栋楼都在换新,下了电梯,周落就什么都看不清了,她不熟悉路形,下意识就握住他的手。
“韩先生。”
周落声音很轻,在他开门的时候,低声说:“我觉得……”
黑暗里,她踮起脚,往他耳畔凑:“有人跟着我们。”
声音温软得,能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