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微微一变,严旭无奈地朝着那中年矮小汉子低笑着说道:“这还真是我的不是了.......昌爷您是知道的,我们哥俩就这一根独苗儿,这不是指望着能叫这孩子长长见识,日后行走场面,也能多明白点儿江湖路数么?”
嘿嘿干笑几声,那中年矮小汉子却是伸手从自个儿怀中摸出个鼓鼓囊囊的麂子皮家什囊,不由分说地塞到了一旁的九猴儿怀中:“严爷,今儿四九城中潜行弟兄里面,能明白这五鬼搬运路数的人物可是全伙儿来齐了伺候着您,明面上虽说是因为得着了大掌把子的号令,可私底下......泼法金刚当年行走四九城,可是没少周济潜行里面不得志的弟兄!这份人情,严爷您兄弟俩没朝心里去,咱们这帮得着过您兄弟俩恩惠的哥们,可都在心里搁着呢!旁的闲话没有,您这大侄子咱们头回照面儿,总还不能空手不是?大家伙凑了点小玩意,凑合着给孩子当个磨手上茧皮子的玩意吧!”
郑重其事地朝着那中年矮小汉子一拱手,再带着几分宠溺的神色看了看怀里多了个家什囊的九猴儿,严旭慨然叹息道:“昌爷,这可真是.......我这儿只能是谢过了四九城中潜行弟兄们了!日后场面上有用得着我严旭的地方,诸位兄弟只管张嘴支派!这孩子今儿可算是得着了.......四九城潜行当中大八仙赏下的玩意儿,可是够他受用一辈子了!”
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菊社后院,昌爷很有些不屑地哼了半声:“这些个小日本子.......也都不知道是跟他们哪家的师娘学来的手艺?这灯下黑的路数都没学全,也就敢拿着搁四九城中丢人现眼!严爷,今儿晚上五鬼搬运的伙儿,您是掌眼大拿,我们哥儿几个练活儿的时候,后路可就全指着您了?”
看着严旭微微一点头,昌爷也不再多话,抬腿便直挺挺地从树干上跳了下去。人还在半空当中,捏细了嗓门的话音已然向响了起来:“天生横财我自取.......”
话音起处,从聚拢在树干下的六七个黑影当中,一个明显带着些嘶哑的烟酒嗓,恰到好处地接应上了昌爷的话头:“夜走千家讨生活!”
“金银满斗不拿全......”
“珠玉在前不用眼.......”
“轻启箱笼慢开窑......”
“快走房梁紧跳墙.......”
“命里只用八分数.......”
“逍遥一世不受穷!”
一句接着一句的,树下聚拢了的六七条黑影,没人都顺顺当当地接应上了前面那人的话尾巴,每个人念叨完了自个儿的那句歌诀般的七言句子,也全都是身形一晃,飞快地隐没到了黑漆漆的胡同当中......
拿捏着怀中那个鼓鼓囊囊的麂子皮家什囊,九猴儿瞅了个空子,一边扯开家什囊上的牛筋紧口扣儿、伸手摸索着家什囊里的各样玩意物件,一边小声朝着严旭低叫道:“二叔,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眼睛盯着菊社后院里的动静,严旭不紧不慢地絮叨着说道:“这话说起来可就长远了!当年四九城中潜行人物,不光有潜行四大金刚,还有大、小八仙!其中的小八仙,平日里都是自顾自的混江湖、讨营生,名头也都是各自闯荡出来的。可是这大八仙.......打从他们报了这大八仙的名号到如今,小三十年的功夫,一共也就做了七件活儿!”
讶然地长大了嘴巴,九猴儿惊讶地低叫起来:“小三十年功夫才干了七件活儿?那这一件活儿得挣多少才能混下来好几年的嚼裹儿呀?”
“挣多少?大八仙只要是伸手,从来都是卷包儿会的场面。叫他们瞧上眼的人家,打从密室暗窑里面值钱的金银珠玉、到床沿上镏金挂彩的新夜壶,天一亮全都找不着影儿!听说前些年有四九城中不信邪的人物搁场面上多喝了几口,叫板潜行大八仙,三天后一大早生生就是躺在地上叫冻醒的——连身子底下的大床、身上盖着的被窝都不见了,跟遭了五鬼搬运似的干净!”
“嚯.......请动了这么些位能耐人物动手,那菊社里面估摸着也没个好?等明儿早上,菊社里面那些个小日本子,该得是再闹一回光着屁溜儿出门的故事了吧?”
“今儿晚上.......咱们耍弄的可不是五鬼搬运的活儿......九猴儿,你今儿晚上可把眼睛瞪大了、瞧仔细了!能瞧明白丁点的路数,这辈子你可都受用不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