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再要朝着嘬场面的规矩上论,那也从来都是交待不上几句场面话,两拨人立马就抄着顺手的架势厮打成了一团,跟镖行里遇见截道的主儿之后先套交情再动家什的路数全然两样,更没有见了对方人多势众、暂避一时,回头再找后账的道理!
真要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失手露怯,往后这杆罗汉旗可还怎么在这四九城里戳下去?
扭头瞧了瞧门外已经归置好了施老爷出门用度物件的管家,金罗汉压低了嗓门朝站在自个儿身边的镖师说道:“脚底下麻溜儿的,赶紧奔粮食胡同,去寻德胜、合义两家镖局里掌把子师傅。就说是我的话,请两位掌把子师傅念在同门出身的份上伸把手......”
都没等金罗汉把话朝站在自个儿身边的镖师交待明白,施家宅子的大门外,却是猛地响起了接连不断的敲门声!
很有些疑惑地扭头看着被敲得山响的宅门,站在院子当间的管家禁不住低声嘀咕起来:“这倒是哪路来的报应神呀?那就是当年大清国倒了秧子的年景,跟着革命党厮混的大兵上门砸明火、打秋风,砸门也都不是这么个动静啊?”
耳听着砸门的动静又急又响,金罗汉利落地站起了身子,一个箭步冲出了房门,闪身站在了正要招呼着门房开门查看门外情形的管家身前,十八枚护臂铜环也叮当作响地垂到了手腕子左近,巴掌一抖就能握在手中,身架上也都绷上了几分寸着的暗劲!
但凡是在四九城中厮混的爷们,打从刚懂事儿的时候起,家里头大人差不离就都得教一些个为人处事、待人接物的规矩,行走坐卧之间皆有法度。
就拿着这敲门的响动来说,正经懂场面规矩的四九城爷们敲门,从来都是一长两短、一慢两快的路数,叫人听着就觉着门外站着的主儿气定神闲,是个懂规矩、讲礼数的人物。真要是连这点从小就懂的规矩都不守着,敲门的动静又急又快,那十有八九门外那位就得是打的上门生事的主意!
眼瞅着金罗汉已然把管家护在了身后,施家门房倒也没着急开门查看动静,反倒是先趴在门缝上朝外瞅了一眼,顿时便讶然惊叫着摘下了门闩:“是亲家老爷......还有好几位平日里常过府拜会太公的老爷,扎着堆儿站在门外边.....哎呀......”
才刚把门闩摘下搁在一旁,正准备打开大门的门房便楞生生叫骤然被推开的大门搡了个趔趄,而门外的七八个瞧着模样就是富贵人物的四九城爷们,也都毫不客气地抬腿迈过了施家宅子高高的门槛,径直冲着院子里走来。
忙不迭地绕过了挡在自己身前的金罗汉,管家迎着走在最前面的一位富贵人物深深作了一揖:“亲家老爷,您吉祥......”
都没叫管家把招呼客人的吉祥话说个开场,撞进了院子里的那富贵人物已然一抖袖子,伸手把一张二指宽的条子伸到了管家眼前:“宅子里见了这样的物件没有?!”
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管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亲家老爷,您是怎么知道......太公佛堂里供奉的地藏王菩萨宝像叫人掉了包,还留下个跟您这一模一样的二指宽纸条子,老爷正张罗着要去寻这钤记的本主儿,把太公那心尖子上的宝物给请回来呐!”
狠狠一摔袖子,那领着七八个人撞进了施家宅子的富贵人物仰天打了个哈哈:“好杂种!这再算上施家,前几天去了清华园外边的清贵人家一个没跑了,宅子里全都丢了要紧的物件,也全都见了这样的二指宽的纸条子!菊社这帮子日本人是当真要疯啊......赶紧的,领着咱们几个去见了你家老爷!”
退在一旁瞧着管家急匆匆引领着几个贸然上门的富贵人物去见施家老爷,金罗汉搭眼瞅了瞅跟着那几位富贵人物走进了院子里的同行人物,抬着胳膊便是一个四海揖作了过去:“几位爷们,这可是有日子没见了,都还挺好的?”
同样抬着胳膊朝金罗汉回了一礼,身上都带着惯用家伙什的那几位镖行达官爷之中领头的人物,上下打量着身上收拾得利利落落的金罗汉,沉稳着嗓门朝金罗汉开口应道:“金爷您吉祥!瞧着金爷这打扮架势......今儿晚上,怕是也得跟着主家出门走一遭了?”
“端人碗、受人管,这可也是没辙的事儿......您老几位这也是......”
“跟您一样,也得陪着各自的主家走一趟!今儿晚上这场面,怕是得大了去了?”
“这话怎么讲?”
“四九城中数得着的那十几户清贵人家,可算是全都遭了日本人暗地里的算计,眼下都憋着要上菊社去寻回个公道。咱们这些个在各处清贵人家吃一份安宅银子的苦哈哈,可不也得都跟着去走一遭么?好家伙,四九城里镖行中挣一口辛苦饭吃的主儿,今儿晚上估摸着都能到齐了。听说连老会友镖局的虎大爷都惊动了,要亲赴菊社门前朝日本人叫阵呐!”
“把虎大爷他老人家都给惊动了?他老人家这可都金盆洗手多少年、早不在四九城中露脸了啊?!照着辈分数算下来,当年老会友镖局里大刀王五爷,可都得叫虎大爷一声师哥呐?”
“谁说不是呀?瞧着吧——今儿晚上这场面,少算都能叫四九城里爷们挂嘴边上说道上三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