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父亲早就知道,你娘亲必定早逝。”徐百药道。
“什……什么意思?”韦渔火把眉头皱得更紧,问道。
徐百药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小包五行散,就着热茶服下。他知道有些事自己本不该说,可若缄默一辈子,那参合教那些秘闻怕是要被永远尘封了,恐怕韦渔火也永远理解不了韦元宏,况且这闺女顺着机缘巧合寻来,多半也是命数,徐百药便清了清嗓子,趁着药劲儿眯眼说道:“你娘亲是大概五六岁时才来的参合教,那时逍遥谷的上一任谷主柳墨正好来参合教寻人,路上捡到了个灰头土脸的小姑娘,那便是你娘亲。
柳墨自然不愿看她横死野外,便把她带到了参合教,总归能吃饱穿暖了,可你也要知道,参合教中之人,习武偏重旁门左道,这小姑娘来了没多久,便被人用来在体内养了蛊虫,而且这一养便是十余年的功夫。”
徐百药说到此处,便听闻一阵咯咯的响声,他不需睁眼睛就知道,定是韦渔火握紧拳头时指节发出的声音,徐百药摆了摆手,劝道:“丫头你先别动气,那个在她体内养蛊虫的教徒,在被发现后被上任掌教顾烛阴杀掉了,只是那些蛊虫留下了顽疾,任谁也不能根除,你娘病重便也是因为这些蛊虫早年折损她太多,阳寿早就耗掉了,别说是你父亲,就是仙君下凡都救不了。
你父亲本就知晓此事,但还是执意要带着你娘亲走,说白了,无非是想照顾她走过一段平静日子。可这事却遭到不少参合教中人的反对,毕竟入了教门的人,除非死去,否则别想抽身而退。前段日子有个叫梁沉的琴师叛出参合教,现任教主可是下了死命令追杀到底的。所以你父亲若想带她走,本是绝不可能的事。
可当年,顾烛阴竟应允了,唉,回头想想,这件事倒成了众人与他反目的一个引子。
但总而言之,你父亲最终娶回了他心仪的女子,尽管他知道这女子没法陪他走到白头。众人只知道那天下第一的韦元宏归隐青城山里娶了妻子,生了闺女,日子滋润得很,但这背后的隐痛谁能知道?
丫头,你父亲心里的苦,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韦渔火听了这番话后,呆呆的像是一块儿木头,她记起小时候她蹲在一旁看韦元宏炼丹时,见他笑着说要给娘亲补身子,也记起娘亲过世后,他有一段日子总坐在炼丹炉前发愣,如今回味起来,这一幕幕倒戳心得很。
而至于后来给杨佑安服下的那颗丹药,则是在江润秋离开了几年后才炼成的,韦元宏也曾想过,若她多撑了几年服下这个,是否就能再陪他多走一阵子?可惜山中的墓碑与黄土早把这种可能掩去了。
老道士只有放下丹药暗自神伤,但听闻自己闺女在门外唤他的时候,他还是马上换了一副讨好的笑脸推门出去,任骂任怨。
韦渔火常嘲笑祺然,笑话他动不动就想着回青城山看韦元宏,而她如今竟也说了句绝对能让韦元宏听后痛哭流涕的话。
她垂了垂脑袋,幽幽说道:“我想我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