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弟妹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眼睛冒光的盯着大哥看。早忘了就在几分钟前,他们还对这个从小就很崇拜的大哥感到失望和不信任。
“大表哥,其实你刚才谈到的,通过玉石文化带动地方经济发展,这点我也曾经考虑过,但是大表哥,我想你可能还不了解泰南当地的一些具体情况,事实上泰南的玉石产量从解放以来就不算太高,一些配套的开采加工手段都不发达,真想要做大做强玉石产业,基础条件就不允许,谈何容易啊”
虽然心里面早已经认同了陈扬的思路,并且已经开始琢磨着回去后该怎么样按部就班的动手了,但张子宇却还是明确的表示了异议,说话间唏嘘不已,倒是不自觉的又忧国忧民起来。
陈扬闻言却是莞尔笑了一声,摇摇头道:“产量不高就想办法提高产量,开采加工手段不发达就想办法让它发达起来,又或者干脆直接走精品路线也是一条路子嘛,很多时候,卖的就是一个牌子,实物价值并不值几个钱。难不成对于表弟你来说,这些基础的东西,都很难办到么?”
张子宇脸色一干,半天答不上话来。
“哼,说得倒轻巧,纸上谈兵罢了。你根本就不知道,云缅边境那些真正上好的玉石矿脉,要不就是被本地私人财团早早的买断下来了,要不就是在国境线以外的缅北地区,政府要是想主导发展这个产业,岂是能异想天开的。”
又是一声不屑的冷哼不经意间响起。
众人一看,还是前面那个邱国民,他看来是非要替自己小舅子争把脸回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说的倒也确实是泰南当地实情、当地民间赌玉风气很盛,甚至还催生了不少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跟当地政府勾结起来,用很小的代价就把那些探明出来的上好的玉脉矿山给合法的盘了下来,闷声大发其财。若是这个问题不解决好,泰南也只能做些低端的重复加工,真就是如刚才邱副市长所说的纸上谈兵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众人听了以后,心里都是认同,有时候,但现实却是残酷的。
而这个时候,就连老爷子那古井不波的眼中也不经意的闪过一丝异色。的确,关于一些地方上矿产资源私有化进行开采的问题,已经上升到中央都会关注的层面上了。
“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陈扬瞥了一眼邱国民,脸色不变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的声音虽然并不很大,也仅仅只说了八个字,但传达到众人心里的,却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冷酷力量。
而他此时的冷酷却又跟刚才他那番麻木不仁的冷酷形成了鲜明对比。
但这两种冷酷,其实传达的都是同样的一种力量,以及他强硬的态度和手腕。
几乎在他话声落下的同时,长辈们的心脏都猛然间剧烈颤动了一下,他们甚至现在就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假若去当这个泰南县长的不是张子宇,而是陈扬,那么当地将会呈现出一番怎样的腥风血雨和惨烈景象。
坐在老爷子身侧,一直没有做声的大姑丈张祖林脸色微变了一下,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茶,在放下茶杯的同时,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呵呵,陈家这小子虽然脑子灵活,但还是太嫩了啊,放到官场里或许能做出点成绩来,但充其量不过就是一头只会撞得头破血流的蛮牛,也难怪陈老爷子会选择放弃他了
“呵呵,很多时候,稳定不代表就可以不作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通盘考虑并不一定就永远是正确的。我不喜欢把问题复杂化,并且认为快刀斩乱麻有时候也不失为一个明智之举。反正不管怎么样,如果换了是我,我想我怎么也不会让我所管辖下的老百姓们,伦落到要靠卖血才能换肉吃的程度。如果非要让我做出一个选择,那么我也不会介意去当这个挥舞屠刀的侩子手”
就在众人都还在各自想着事的时候,陈扬却再次开口说道。
而他话音一落,更如同往众人心里头扔下了一枚巨石,所有人都被他这句略带玩笑的话再次震惊了。
的确,不是陈扬不懂得其中盘根错节的关系,但正如他所讲的那样,很多时候,考虑来考虑去,这些上层建筑里头的大人物们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但最后结果,却往往忽略掉了老百姓们的利益。
大姑丈张祖林再次捧起茶杯喝了口茶,目光却不经意的看向了老爷子,而跟刚才不一样的是,这时候他似乎对老爷子的用意更明了了
张子宇心中倏地一抖,后悔不低起来,这回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什么话,好的坏的都让这个便宜表哥给讲完了,自己反倒成了个衬托别人的小丑,还有没有天理啊。
而他姐夫邱国民则脸色沉重的抿了下嘴唇,若有所思。
至于陈耀华和李端玉夫妇俩,他俩不约而同的都向陈扬投来了欣慰的目光。
是的,他们为这个儿子感到骄傲。
有些人,他的公义和善良,永远都只会包裹在他那冷酷或者说麻木不仁的外衣里。而拥有这种人格魅力的恰恰是他们培养出来的儿子,让他们如何不感到欣慰呢?
几个弟妹眼睛冒着光,一眨不眨的紧盯着陈扬,心里头更是大声尖叫起来,还是自己的大哥厉害啊,在这种场合里头都敢直言不讳的讲真话。
陈若男却是淡淡的侧过头瞥了一眼陈扬,有些无奈的举起杯子,心里却禁不住责备一声,这人怎么总是这样但不知为何,她心里却不知不觉的涌起一阵暖意。也许,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觉得陈扬变了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的确,不管陈扬再怎么变得麻木不仁,但他骨子里的正义感却是从未消失过的。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为自己刚才的小小误解而感到有些脸红起来,跟着就偷偷瞥了一眼一直没开口说话的老爷子。
老爷子这时却仍旧是不动声色,对小辈们在饭桌上的讨论似乎也就听过就算了。
可不知怎的,这时候他脑海中突然间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呵呵,我倒是觉得,陈扬同志在搞活市场经济方面,是很有想法,很有能力,并且很有魄力的。”
其实这句话不是老爷子自己说的,而是他曾经在跟时任总理的一次闲聊中,听那位从不屈服的铁腕总理亲口跟他提到过的。
而让这么一位强人用了三个“很有”来形容的同志,即便没有那层爷孙关系在,试问,他又怎么可能会轻言放弃掉呢?
不,从来就没有
此时此刻,想法、能力、魄力,这三个总理曾经提到过的要素,在陈扬身上完美的展现了出来。
“爸,我跟凤群很多年没亲自给您拜年了,心里头很惭愧,这杯酒是我们夫妻俩敬您的。”
这时,旁边的大姑丈张祖林跟妻子陈凤群相继举起杯子,敬老爷子道。
老爷子把思绪拉了回来,微笑着跟女儿女婿喝了一杯。放下杯子时,他突然间却淡淡问女婿道:“祖林,朝阳同志好像明年就退了吗?”
张祖林心里就是一沉,王朝阳是云北省纪委书记,虽然跟他不是一个省的,但私底下却跟他关系极好。但还是很快就回答道:“是的,爸,朝阳同志已经在云北干了两届纪委工作,省委方面考虑到他的年龄和身体关系,可能会安排到省人大去吧。”
老爷子点点头,却没多说什么
饭后,陈扬正要跟陈若男一块要车回家,不想一帮弟妹们却硬是要他俩一块去京城里新开张的一间会所要个包厢玩玩,不得已之下,想想又是过年期间,陈扬只能答应了他们的要求,跟陈若男一块开车拉他们去了。
至于那张表弟,他跟陈扬不对味,但跟陈若男等几姐弟的关系倒还算不错,不邀请他也不大好,就勉为其难的让他跟着一块去了。
其实张子宇心里又何尝想一晚上看到陈扬那张臭脸啊,可奈何他**陈凤群少将的意思也是要让他跟陈家的几个兄弟姐妹搞好点关系,尤其是跟陈扬,不能再用老眼光去看这个陈家养子了。
先不说陈扬正儿八经的娶了陈若男,哪怕没这层关系,恐怕照老爷子的心思,也是有心要捧这位大表哥的。不管怎么样也好,陈扬总归是陈耀华夫妻俩从小带大的。
并且,刚才在饭后那短暂的休息时间里,他**还专门把他拉到了外院着实是交代了一番,让他心里头阳光点,以前的事就算了,还说什么这个大表哥当初教训他,其实也是为了他好。
好吧,让他阳光点没问题,可这什么大表哥是为了自己好?操,这点打死他都不信。
同时,他心里很纳闷,母亲在来京之前,明明还对陈扬这个陈家养子颇为不爽,怎么吃了个饭之后,态度就立马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呢?
当然,这些话他可不敢在母亲面前提起。
于是,一辆吉普车里就挤上了兄弟姐妹一行六人,让坐在后排的张表弟郁闷得不行,偏偏他现在洗心革面,跟京城里的关系断了来往,而且家里长辈也在燕京,他也不敢马上就跟以前的狐朋狗友联系,不然他一个电话就能招呼来十几辆大奔。
没办法,只好先忍住了。
总之,今天晚上张大少的心里头,那是说有多郁闷就有多郁闷了.
二十分钟后,陈扬把车停在了青云大厦的地下停车场。然后一行人上到位于大厦十八层的金龙会所。
会所门口的咨客是身着一袭大红色旗袍挂彩带的漂亮小姐,进到里面之后,立刻就感觉到一股奢华的气息扑面而来。
外面是一间金碧辉煌的演唱大厅,厅中央是个舞池,巨大的球形吊灯忽闪忽闪的放射着妖异的光芒,耳中则是隆隆的震撼音乐声,进进出出的都是些年纪很轻的青年男女,看来到这里来玩的都是些像陈轩陈若兰这类的大中学生,而从大厅的东、西、南三个侧面方向看过去,则是延伸出去的一间间大中小包厢。
这间会所陈扬之前别说来过了,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那张表弟此时也是满脸的不屑,
陈扬看了一眼旁边兴奋雀跃的几个弟妹,顿时就有些无语。
这时,小妹陈若兰满脸兴奋的拉了他胳膊一下,指着大厅中央舞池里那一大帮摇头晃脑的青年男女道:“大哥,咱们先不进包厢好不,一会你陪我蹦迪好不?”
她话音一落,陈宇陈轩兄弟俩个也一脸期冀的看向了陈扬,貌似那舞池里有不少穿着火辣的单身mm在扭腰摇臀着。
“蹦什么迪就知道玩”
陈扬没好气的斥道。说真的,他对这玩意向来不怎么感冒。而且,这玩意在他眼里也太过时了。的确,这时迪厅还算热乎劲没过,但等再过个几年,就没多少人玩了,迪厅也慢慢的都改成慢摇吧了。
陈若兰小脸一苦,却是不敢多说什么。在她心里,大哥的话不吝于圣旨,甚至比她那个在商务部当副部长的父亲都管用得多。
“若兰表妹,你想去玩的话,我陪你去吧”
张子宇自告奋勇道,他现在是多跟陈扬待一秒钟都觉得浑身不舒坦。
“好呀”
陈若兰又雀跃起来,不过说完就后悔了,小心翼翼的看了陈扬一眼。她人小但心眼不小,可是知道大哥跟这表哥不怎么对盘的。
“去吧。”
陈扬大手一挥,同意了。
也难怪,他也不太想跟张表弟泡在一块,这样最好,等这帮弟妹们玩累了,早走早好。
“好耶”
陈若兰等几兄妹欢呼一声。
“表弟,你看着他们点,别惹什么麻烦。”
陈扬又嘱咐了张表弟一句。
“大表哥,我在京城里吃得开,谁敢不开眼啊。”
张子宇大言不惭道,貌似终于找到点扬眉吐气的感觉了。说完就领着一干人等下到了舞池里。
“就这样的货色还能当县长?”
陈扬暗地里摇摇头,拉着陈若男一块在旁边找了个还算清静的卡座,坐了下来。